第028章 风口浪尖上
当新年的第一缕曙光，照在这座命运多舛的城市，并没有一丝新气象。 上海，依旧还是那个日本人占领的那个上海。 就算在车水马龙，已不复往日的繁华。 对于昨晚青帮码头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各大报纸竟然齐齐噤声，丝毫不见任何一篇相关的报道。 或许是为了新年新气象，日本人又故意强行营造出来的一副太平盛世光景吧。 更何况这年代，对于当下时局，又有几家报馆敢于真正的说实话呢？ 毕竟人人自危，哪管他人瓦上霜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有没有人报道，或是怎样报道，其实今儿个谷雨都不太关心。 昨晚，不，准确的来讲，应该是凌晨。 凌晨时分，谷雨大概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用书面语言将码头袭击的前后经过，详细了概括了一下。 正如他之前所想，袭击青帮货船这等事情，不需要经过上级就可以策划实施。 可这一次，影佐祯昭要他离开上海，亲自押韵日本人的军火前往九江，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得不尽快的向上面汇报了。 虽然他暂时无法确认袭击人员的身份，可当场造成的伤亡，不管对那个情报系统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向上级汇报，一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来可以应对接下来的任何变数。 后面会遇到什么变数，他当然无法猜测，因此一切只能未雨绸缪而已。 此刻，距离预定的出发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不但要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出外，还得尽快的赶往码头，算起来是相对比较紧的。 时间虽紧，但谷雨也并没有慌张。 离开晋德坊季宅后，先是在街边的路边摊吃了一碗混沌，之后又去点心铺子选了不少的点心。 点心，当然是由铺子差人直接送到码头。 除此之外，书局买书，小摊上租书，接着又是去买了些文房四宝。 这一路上，林林总总的各种事儿，加起来怕时间有十件之多。 反正对他来说，就是不断接触形形色色各种人。 当然，这些都是谷雨刻意为之。 虽说影佐祯昭的精力，都放在即将出行的这件事上，可他仍是不得不防。 如今的上海滩，不仅仅只有日本宪兵队的谍子，还有李士群带领的那群爪牙。 当初青帮码头那船鸦片被烧，就是专为接近他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不想，没有将他给钓出来，反倒是把影佐祯昭给引了出来，这才有了昨晚码头袭击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李士群一直不现身，这葫芦里到底买什么药，谷雨有些拿捏不准。 特别是一回到上海所发生的事情，发生的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直接的联系，他会不会因此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也不太好说。 为预防万一，谷雨不得不小心行事。 俗话说，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因此，如果在前往码头的路途中，谷雨要是丝毫不做防备，就直接将情报送去秘密联络点，这个过程中被要是李士群的狗给盯上，那才是得不偿失。 八点差一刻，谷雨终于出现在了码头之上。 “谷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吴三山见到谷雨，赶紧小跑上来汇报着情况。 “各船的防火措施都检查了？”谷雨问道。 “回谷爷，四爷也带人做过检查，应该出不了问题的。”吴三山回道。 谷雨点了点头，看向了几米外的吴四宝，缓缓的走了上去。 “四爷，我不在的这些天，码头上的一切拜托你了。” “谷爷如此称呼，吴四宝愧不敢当啊。” “谷爷你放心，如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要是码头出现半点问题，我吴四宝提着头来见你。” 短短的时间内，码头上就出现了这么多事情，过去靠着季云卿嚣张不已的吴四宝，哪里还敢继续在谷雨面前托大，只得偻着身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好！”谷雨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也放心，只要这事能过去，之前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作数。” “谷爷这次能挺身而出，我吴四宝心里是感激不已。过去如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吴四宝躬身客气回道。 “都是帮我师父分忧而已。” 谷雨没有再刻意的去为难吴四宝，言语之间也平和了许多，甚至说完还颇为热络的样子，轻轻的在对方的肩头拍了拍。 出发的时间将近，谷雨只是跟吴四宝简单的叮嘱了几句，这才往泊船区而去。 可是刚转身还没有走出几步，一支日军车队嘎吱一声停在了青帮码头的大门外，接着一队日军宪兵从卡车上跳了下来，直往码头里而来。 日军宪兵到位后，一名日军大佐从头车走了下来，再数人的簇拥下缓缓的走进了码头。 影佐祯昭？ 他这个时候来码头是什么意思？ 停下来看着这一切的谷雨，有些不解了。 “影佐先生，劳你大驾这怎么好意思。”谷雨还是客气的迎了上去。 “谷先生，你为我大日本帝国做事，这启程在即，说什么我也应该来送送的。”影佐祯昭见了谷雨，也是远远的拱手就道。 “影佐先生，你太客气了。” “不不，这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个的时刻，我应该来的。” 影佐祯昭停了下来，朝着谷雨伸出了右手。 出于礼节，谷雨也是伸出了右手。 就在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之时，一阵镁光灯的灯光突然闪了起来，将两人的动作定格在了胶卷之中。 顺着光线望去，不知何时中川杏带着一群记者跟在了后头，此时正对着两人疯狂的按动着快门。 谷雨眉头一皱，不解道：“影佐先生，这是？” 影佐祯昭笑了笑，解释道：“谷先生，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为忠实的朋友，你知道的我们对待朋友都是非常重视的，所以我必须要向世人展示，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这话一出，谷雨心里顿如狂潮翻涌。 他原本只是想借此接近影佐祯昭，没想到最后反被对方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他很清楚，今天的这些照片只要见之于报，等于就是向世人宣告了他的汉奸身份，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沦为汉奸只有一个下场，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影佐祯昭的用意，就算当初怀疑他身份有问题，也仅仅只是试探的原因。 他是一步步的故意利用这些事件，将自己逼到绝境上。 如果自己想要活命的话，就再也没有选择，只有彻底沦落成为日本人的帮凶走狗。 假如自己仅仅只是季云卿徒弟，没有其他身份可言，这一步棋绝对是精妙之极。 就单单来看影佐祯昭的计划本身，无疑是非常完美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漏算了谷雨的身份，军统潜伏的谍子身份。 因此反过来说，谷雨的计划才是很完美的。 只要顺利将日本人的军火物资，顺利的送往九江，再安全的返回上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影佐祯昭了。 不过谷雨并没有因此而欣喜，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的处境才是越发的危险。 “影佐先生，你知道我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青帮，为了我师父而已，如此隆重我愧不敢当啊。”谷雨收敛着心神道。 “季先生本就是我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你帮你师父，也是帮帝国排忧解难，我们自然就该向谷先生展示我们重视朋友的态度。” “不但如此，为了保证谷先生一路的安全，中川君还将亲自带领一支宪兵全程保护你。” “中川先生是影佐先生的得力助手，如何敢劳中川先生一路护送？” 谷雨口中说的很是客气，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冷笑连连。 说好听一点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说直接点就是派来监视自己的吧。 “谷先生，我意已定，这个就不要再推辞了。”影佐祯昭不容拒绝道。 见影佐祯昭如此一说，谷雨哪里还敢继续推辞，只得很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对此很是满意的影佐祯昭，笑意甚浓的回身面向了那群记者。 “各位记者朋友，非常高兴各位来见证我跟青帮谷先生的友谊，我影佐祯昭再次表示感谢。” “今天把大家邀请道这里，是想告诉大家，谷先生的这次合作，对上海今后的繁荣稳定起到了非常积极的带头作用。” “我相信在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和我大日本帝国一道，为大东亚共荣添砖加瓦，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下面，我们有请谷先生为我们说几句。” 影佐祯昭说了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语后，毫不客气的将谷雨推了出来。 场合不大，可面对都是上海各大报纸的记者，任何一句话说出去，都很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说什么，谷雨不得不慎重考虑一番。 “谷先生，请问你对这次合作怎么看了？” “谷先生，听说你在日本留学刚刚回到上海，是否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接替你师父季云卿，加强和日方的深度合作呢？” “请问你对接下来的合作还有什么计划呢？” …… 一个个的问题抛了过来，谷雨瞬间就被抛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呢？王南北的1938：除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