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迎着阳光走大路

    很过分好吧！

    炮火一定是要集中使用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像分糖果一样把大炮分下去，那是对火力的浪费，更是对战士的不负责任！

    什么这次的战斗不就只有一个炮组？！

    那是主战场，七连选的是小股尖兵突入的战术，有一门迫击炮打掉关键位置的美军就已经足够了。当然，换句话说，你不会以为若是增加几个炮组的效果会更差吧。

    不是梅生不想增加火炮密度，实在是没法加！更多的火炮，需要去应对美军的怎样部队。

    这还是小规模的伏击战，要是到了更大规模的阵地战，炮火的掩护那是头等重要的事情，不然伍千里也不会拉下面子求炮营的杨营长在七连前进的方向上多轰上一轮。

    梅生笑了笑，随即拍了拍雷爹的肩膀，他相信雷爹会有办法的，毕竟迫击炮嘛，三個人操作那是最好的，逼急了，两个人配合默契也不是不行，对吧！

    随即梅生便来到了炮排的另一堆的人中，伍万里也正在其中，一水儿的新兵蛋子，修理武器是指望不上了，年龄太小，力气也不算大，去搬运武器也容易帮倒忙，干脆，雷爹就给他们找了一个活计——拆毛毯。

    好的毛毯自然是舍不得的，那些被火烧过的，被子弹扫射过，有了破洞的，一股脑儿堆在一起，拆除好的地方，长一点的做围脖，短一点的做袜子，再短的就做手套，总之一句话：物尽其用。

    几个新兵蛋子，对于这样的针线活倒也不生疏，这年头哪家那户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地过着，尤其向伍万里这样的幺儿，几乎都是穿着兄长的衣服长大的，改衣服，那更是基础的技能了。

    见梅生过来，伍万里当即就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双厚实的袜子！

    那是用美军的毛毯加上棉花给缝合而成的，虽然针脚不算是很工整，但已经是伍万里做的最好的一双袜子了。

    “营长，给。”伍万里笑着递出了自己的杰作。

    梅生接过了伍万里手中的袜子，当即将鞋子脱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单袜，换上伍万里的厚袜子，随即又将鞋子穿上，蹬了两脚，说道：“还不错，暖和，舒服，就是鞋子变小了。”

    能不小吗，那袜子可是比现代的毛袜子还足足厚了一圈的。

    “去，给我找一双大点的鞋子去。”梅生随即一拍伍万里，吩咐道。

    “好勒！”得到梅生夸奖的伍万里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当即蹦蹦跳跳地就往军车上走，那里除了武器之外，还有不少的从美军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和鞋子。

    很快，一双大号的靴子就被伍万里给拎了回来，这小子，眼睛还挺毒的，一眼就瞅上了最好的靴子。

    梅生也不客气，当即就接了过来，给自己换上。嗯，这次是真的舒服了！

    揉了揉伍万里的包子脸，梅生笑着跟众人说道：“再做十五分钟左右就停下来吧，准备出发了。”

    “是。”众人齐齐答道。

    显然，终于能给七连的战友们做些事情，又得到梅营长肯定，这些个新兵蛋子们也是高兴的很，连带着手上撕扯布匹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十五分钟，他们要做出更多的手套、袜子，给全连的战士们都戴上。

    一旁的雷爹看着这一幕幕，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整个七连，再梅生和伍千里的安排下，全都投入了力所能及的工作之中，一股劲儿都往一处使着，巡视完一圈之后，梅生也随即投入到搬运工作中。

    又过了不到五分钟，伍千里和计春耕两人便走到了正在搬着弹药箱的梅生的身前。

    “梅营长。”计春耕率先开口道。

    梅生闻言，随即将手中的弹药箱交给了身边的一名战士，这才回过头，看向来人，问道：“计连长，你们那边安顿好了？”

    “有伍连长帮忙，已经安顿好了。”计春耕立即回答道，顺手便指了指自己那边的车辆。

    梅生顺着计春耕的手看去，只见一箱箱的弹药被整齐地码放到了卡车之上，多出来的武器也用绳索牢牢地困在车上，更多的食物又将伍千给包裹其中，上头再覆盖上一层雨布，若是不仔细检查，只会以为这是一只运送补给的车辆。

    “虽然现在在战场上，本来不该这么做的。”计连长的话语再度再梅生的耳边响起：“但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说着，计连长转过了身，冲着六连的方向喊道：“六连，全体都有。”

    “啪”的一声，六连仅剩的二十多名战士，齐齐立正。

    梅生这才看到，原来在车辆的旁边，已经换上了美军的军服的六连战士们，正列成了两排横队，正对着七连的方向。

    横队之间，甚至还放着好几个担架，听着计连长的呼和，几个缠满了纱布的重伤员也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梅生的方向。

    与此同时，计连长的一声喊话，也成功地叫停了七连的战士们。

    “向英雄的七连战士们，敬礼！”计连长又是一声命令下达，随即半转身躯，挺直着腰杆，向着梅生的方向，标标准准地敬了一个军礼。

    “刷”的一声，六连的战士们也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手。

    就连重伤员们也颤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被包扎得如同一只猪蹄一般的手。

    有右手的举右手，没右手的举左手，没有手的......行注目礼。

    军人从不需要更多的言语，这一军礼，既是对昨日七连及时救援的感恩，也是对今日七连慷慨赠与的感谢，更是对即将踏上旅程的告别。

    “七连。”梅生当即命令道：“全体都有。”

    “啪”的一声，所有七连的战士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面向六连的方向，立正站好。

    “向英勇的六连战士们，敬礼。”梅生的命令也立即传到。

    “刷”的一声，七连一百多号人马，齐齐向着六连的方向敬礼。

    这一礼，是对六连不顾伤亡、不惜代价、奋勇拼杀、以完成任务的认可，当然也是跟六连战场再见的告别！

    随即，礼毕。（本就是黎明，车灯都打开了，也不在乎这个敬礼了。）

    汽车发动，计连长带着他的六连和整整一卡车的武器物资，缓缓离开山林之中，再相见，却不知要到何日何时、何处战场之上了。

    只是，令梅生也没想到的是，随着六连的满载而归，他梅营长的大名很快在58师乃至于20军传扬了开来。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继续搬运。”眼见着六连已经离开，梅生当即继续下令道。

    “是。”七连的战士们也立即答应道。

    很快，最后的物资也被搬上了卡车，还不错，两辆卡车（后续又用零碎组装出了一辆）堪堪将多出来的武器物资给装好。当然，另外的两辆吉普车也不可避免地堆满了弹药。

    同时，按照梅生的要求，所有的战士都换上了一双毛毯剪成的袜子，当然了，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说是袜子，实际上就是把撕成了长条的毛毯一裹就是了。

    即便是如此，七连的战士们所感受到的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当然，毛袜的制作也不会停止，毕竟开到大路上之后，路就好走了，单纯的赶路，显然是满足不了七连的战士们的。

    “报告营长同志，七连准备完毕，请求出发！”伍千里检查过最后一名战士之后，一个小跑便来到了梅生的身前。

    梅生抬起手表，稍稍看了一眼，四点二十八分，比预想中提早了两分钟。

    不过也差不多了（要跟尖兵组保持足够的距离，太早太晚都不行），随即点点头，对伍千里说道：“同意，出发。”

    “是。”伍千里立即答应道。

    随即鱼鹰哨的声音响彻山林，汽车发动，连带着后头的战士们也开始踏步，做行军前的最后热身。

    不多时，载着重机枪的吉普车一马当先，破入黑暗之中。

    伍千里则带着火力排剩下的战士们作为突进组随即跟上，再接着便是满载着武器和物资的第一辆卡车；

    二排接着在卡车之后，随即便是第二辆装载着M20无后坐力炮的吉普车，而四名译电员也坐在了吉普之上。

    吉普车后，何长贵的三排背着一十八太电台紧紧跟随其后，再之后才是雷爹的炮排以及第二辆卡车；

    至于梅生，则是带着一水儿司登式和790挺自动火力的一排，作为殿后的部队，走在了全连的最后。

    这样的布置，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保护译电员和电台。

    火力最强的火力排作为开路先锋自然是应有之意，加强的一辆载着重机枪的吉普车，不仅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火力排的重火力压制能力，同时可以高速运动的吉普车也更赋予了火力排一定的突进能力。

    而身后的满载武器物资的卡车，则能随时随地地为弹药量消耗巨大的火力排提供火力的供给。

    同样配备了美式武器的二排，既是作为火力排的支援力量，同时也将译电员和容易遭到打击的卡车相隔离开。

    至于安排译电员在中部的吉普上，一方面中部的小型车辆一般不是敌人进攻的第一选择，而一旦遭遇打击之中，小型吉普车能够快速地带着译电员进行转移。

    为了便于展开，同样使用美械的三排，走在了译电员之后，当然与二排不一样的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支援，而是保护译电员和他们身上背着的电台。

    对于靠后的位置，自然有一个是留给炮排的，第二辆卡车上的炮弹也是炮排所需要的。

    而殿后的，只能是火力仅次于火力排的一排了，同时，一排作为唯一一只依旧用着我军武器的队伍，显然也不好插入到其他排中间。

    于是，这样的一个前有突击，后又火力的阵型便脱颖而出了。显然，这个阵型也是最为契合目前七连所拥有的火力配置的阵型了。

    很快长长的队列便已经消失在了层层的黑暗之中。

    下山的路，七连走得很快，虽然天上的雪花依旧飘着，地上的路也是一地的雪白，好在这山间除了七连，根本就再没有人行进，因此雪却也没有化成冰，倒也不算湿滑。

    几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七连便已经在七绕八绕的山间行进了数里，眼看着前面就是山下的大路了。

    回首望去，早已不见了昨夜浴血奋战的战场的影子。

    就连来时的路，也被一路的雪花渐渐覆盖。走上大路，任谁也想不到，这只部队，会跟数里之外的山间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扯上关系。

    没有丝毫打得犹豫，检查过余从戎留下的记号，伍千里当即下令：下山！

    “咔砰”一声，当头的吉普车终于从山间小路，开上了主路之上，虽然主路也并不比山里的路平坦太多，但看着眼前一片的开阔地，那份机动的心情，却不是在山间可比的。

    要说七连号称是第七穿插连，深入敌后，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像现在这样，整连制地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走在大道之上，却还是第一次。

    说不虚是假的，毕竟这里可真就无遮无拦了，一旦被美军的飞机发现，那就不是损失惨重的问题，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在这里。

    可越是虚，越要壮起胆子，大跨步地前进！

    七连的战士们都相信，他们的营长，能够顺利地带着他们走出这条看似宽阔实则如同钢索一般的路途。

    从此刻开始，七连便不再是七连了，而是美军，必须抛弃掉心底的那份小心，大摇大摆地开路，大摇大摆地行进——走出气势，走出威风！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空中的飞机瞧出异常来。

    “全体减速！”梅生的命令总是来的那么及时。

    想要走出威风来，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急，要慢慢来！如今路程已经缩短了不少，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的充足，保证安全乃是第一位的！

    得到命令的头车随即缓缓减速，甚至还不忘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后续的人和车。

    何其的狂妄啊！但在这条大路上走，要的就是这样的狂妄！这也是梅生反复叮嘱过的，一旦美军的飞机有下降高度的举动，第一时间就要给他“滴滴”两声。

    这样也就避免了行军队列中的战士们抬头，这要抬头可就遭了，毕竟老美的面孔跟亚洲人还是差距很大的。

    “齐步走！”听着前方吉普发来信号，伍千里也立即对身后的战士们下达指令。

    很快，一只军容颇为规整的美军部队，便在大路上洋洋而进。当然，若是你仔细去看，那严整的军容内，却是有不少的军装之上沾染着血污，甚至是破洞。

    当然，那得凑近了，甚至深入到行军队列之中才能发现，至于高高在上的美军飞行员们即便是超低空飞行，也是看不见的。

    就这样，七连的战士们一个个壮着胆子踏上了平坦的大路。（那时候，朝鲜北面的交通网实际上是比南边还有发达的。）

    好在，天还未亮，他们还有时间去适应这在钢索上起舞的心绪。

    就这样，七连一百五十多人，从黑暗中慢慢驶来，迈着铿锵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光明的未来，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地自信。

    远处，金色的光芒已经洒向了地平线，天就要亮了，雪也渐渐地就要停了！

    而就在七连继续踏着初生的阳光，继续前进的时候，早已按捺不住的美军，也终于确定了信号塔的失守，趁着天就要亮起，当即派出了他们的飞机，向着信号塔的标定位置就飞了过去。

    与梅生所预想的不一样的是，美军不仅派出了一队轰炸机准备对目标地进行地毯式的轰炸，更派出了一队的侦察机，沿着林间的小道就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下碣隅里的机场内，还有整整一队的轰战机挂载着凝固汽油弹，正在整装待发，一旦发现了目标，它们就要飞抵上空，对这只胆敢捋自己虎须的部队实行人道毁灭。

    当然了，这样的搜索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不管是梅生的七连还是计春耕的六连，都已经开着美军自己的车子，转移到了大路之上。美军在山林间小路上的搜索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即便梅生他们没有改走大路，也必然会趁着天黑尽快地进行转移，离信号塔远远的，美军想要在信号塔的附近对梅生所部进行重创，那也是不可能的。（电影里头，天色大亮，七连还在打扫战场，平河还在高处感慨、伍千里训斥伍万里的情节，我只能说，嗯，脑补下就好。）

    就这样，你炸你的，我走我的，两只部队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向着彼此想向而行。

    就在七连越走越顺利，甚至不少的战士们在暖暖的阳光下开始聊起了天的时候。

    总部司令，也迎着太阳的升起起了床，迎面递过来的，便是七连昨夜发出的电报......山中料石的诸天从长津湖之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