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 第69节

    岁晚拍拍她的手,“婶婶，都过去了。”无论何时，女性在这个社会都处于弱势地位。

    “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年纪遇见喜欢的人。”免得到后面，被家族安排相亲。她听岁霆说了，岁老爷子看中了周家小儿子。

    “婶婶你的担心我知道，我有安排。”岁晚眼神坚定。“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要宝宝？”结婚两年，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二爷爷一家不仅着急，还担心。尤其是岁雪，每次回去都要问几句，后来还给李苏妍推荐了医生。

    李苏妍也只好忍着。毕竟，从她被介绍给岁霆时，她这个大姑子对她可是诸多挑剔。有一次，李苏妍生气了，对着岁霆发脾气，抱着分手的态度。“你是天仙吗？谁非你不可？”

    那回，岁霆愣了片刻，回道：“是我非你不可。”

    这就是这样，她才答应嫁给岁霆。

    “过两天去做个小手术。医生说，手术三个月后可以备孕。”李苏妍有些不好意思，和侄女这些做什么。“别岔开话题，你到底见不见这个男生？”

    岁晚摇摇头。

    李苏妍叹口气。“我要是年轻十岁，我一定去见他。他长得很像韩国欧巴李东旭。”

    岁晚也笑了。

    李苏妍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真的对李子游没有一点动心？”

    岁晚沉默，“子游人很好，不过我和他没有缘分。”

    李子游在美国读导演专业，他有空的时候时常来看她。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心意都没有改变。哪怕岁晚直接说过想法。

    说来，李子游也回北京了。

    李苏妍走后，岁晚看着窗外。六月的晋城，阳光格外灿烂，打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玻璃反射着刺目的光泽。

    她看了看时间，离六点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她竟然无心工作了，真不像她的风格。

    江想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班的，他走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惊住了。还是第一次见“劳模”早退。

    他开车到达岁晚的办公大楼时，刚好六点零五分。

    岁晚上车。“路上堵吗？”

    “还好。”江想侧首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见你化妆。”

    岁晚笑了一下，“李星河结婚，我也化妆了。”

    “是吗？我没看出来。”可能那时候他根本无心关心那些。她脸上的那道疤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岁月可以抚平表面的忧伤。

    岁晚的变化还是挺大。如今的她是“岁总”，成熟又干练。

    去一中的这一条路有些堵车，加上又是下班、放学高峰期。

    他们到烤肉店时已经七点了。

    店外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了。

    江想提前预约了座位。

    “那个美女老板娘的烤肉店不开了吗？”岁晚记得了，他们曾在那里给江想过生日。

    “前几年，她回老家结婚了。”江想用热水将杯子涮了涮，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荞麦茶水。“工作几年，年纪正好，总要结婚的。”

    这话让岁晚怎么接？

    岁晚：“我去拿调料。你吃辣吗？”

    江想也起身，“一起去。”总之，不想分开。

    两人站在调味区，旁边两个女孩一直在打量江想。最后长发女生鼓足勇气开口，“帅哥，看你调得酱料很香，能教我们吗？”

    岁晚看了一眼，嘴角不觉得一笑。江想这气质，这外形，果然到哪都受欢迎。怕是在大学时期也是如此吧。

    岁晚随便挖了一点黑乎乎的酱汁，回了座位。

    江想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对女生说道：“抱歉！这是我女朋友喜欢的口味。”

    女生看向岁晚的方向。那名女子颜值绝美，气质十分清冷。“还以为你们是同事呢！”

    江想端着调味碟，又盛了一碗南瓜粥回去。他看了一眼岁晚面前的那碟，将他调的给她。他拿走了她的。

    岁晚：“喂，这是调给我自己的。”

    大小姐的脾气还在。很好！

    江想：“我调的很好吃，你尝尝。”

    岁晚看着他，心想着他有没有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

    后来，基本上倒是江想在烤肉，岁晚负责吃。

    “记得你以前不吃肉的。”他望着她，目光深沉。

    岁晚扯了扯嘴角，“在国外读书时，太挑嘴可不行。”

    “你家人没有陪你？”江想对于那八年的空缺，想问又不好问。

    “我是去读书。而且，我们学校还有国内去的交换生。嗯，也有你们学校的。”岁晚轻声说道。

    可惜你一直没来。

    江想忙着学业，忙着赚钱。但是出国读书，根本不再他的计划范围内。

    “这几年你在美国那边还好吗啊？”他问。

    岁晚说道了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她很害怕。不敢看国内新闻。她和同学一直在买口罩寄到国内。后来，周围人陆陆续续都感染了，她也感染了。生病的时候，她一直反反复复地发烧，她做梦梦到了他。

    舍友听到了，等她恢复时，问她：“岁晚，你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吧。”

    “出去走走。一中附近的文具店都升级了。”江想提议。

    “你来过？”岁晚问道。

    江想侧首，目光幽深。“你走后的半年，这条街开始整改。等路修改，所有的门面都改头换面。”

    两人默默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

    岁晚望着一中大门，久违的回忆涌上心头，甜蜜，又带着淡淡的苦涩，像一个半熟的青梅。

    “岁晚——”江想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你当时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想好了吗？”

    岁晚哑然，一时间心跳骤然加速。

    江想深深地看着她，“我一直等待着。”

    岁晚咽了咽喉咙，大抵这样的江想太过迷人了。她的思绪都乱了。“明明是你让的我。”

    “终究你是第一，不是吗？”江想步步紧逼，恨不得她现在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让我再想想。”

    “你当年说想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他语气故意拖长。

    她仰着头，面色窘迫。

    “现在还想吗？”如果不是在夜色，他泛红的耳朵肯定早就被发现。

    想。

    岁晚心里有一个声音。

    这时候一束手电筒光芒照过来，“哪个班的？”门卫语气严肃，打量着两人，见两人没穿校服。

    “不是我们学校学生啊！要谈恋爱到别处去啊！别在学校门口有摄影头的！”

    岁晚脸颊暴热。

    江想彬彬有礼地回道：“抱歉。我们这就走。”

    他抬手拉住岁晚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

    岁晚看着街边的店铺，“旺旺网吧还在吗？”

    “不开了。前两年周哥、黄豆都结婚了。”

    “怎么都结婚了？”岁晚笑道。

    “可能这几年宜结婚吧。”江想笑，“改天，我带你去他们。”

    “你奶奶还住这里吗？”她想到了最后一次见他，手抖了抖。

    江想也察觉到了，却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奶奶和我姑姑住在c市。这处房子产权比较复杂，轻易拆不了。”

    岁晚点点头，她看着地上的青石台阶，“你姑姑她还好吗？”

    “她结婚了，不过没有要孩子，和我姑父商量好了，一辈子丁克。”江想舔了舔嘴角。“岁晚，过去都过去了。”

    “是啊。”岁晚怅然。

    她妈妈再心不甘，最后也再婚了。

    岁晚仔细地看着他，“江想，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江想却张开双手将她圈在怀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岁晚咬着唇，鼻息都是他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

    她的手慢慢放在了他的腰上。

    就这样吧。

    江想闭上双眸，眼睛微微湿润。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动。“岁晚，你要不要现在说你想让我做的事？”

    月亮挂在树梢上，一片安静与美好。

    岁晚松开他，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江想，你能为我做什么？”当初内敛的少年如今变得狡猾了。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能为你做的太少。”江想一本正色地说道。“如果你需要男朋友，我倒是可以。”他的嗓音温温柔柔，却还是有些掩不住的紧张。

    很多年后，岁晚再想到这一晚时，嘴角总会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