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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分沟

    第10章,分沟

    “长酸枣儿了!”三三指着半坡上打斜里横出的一簇簇酸枣树枝。

    正是漫无目的四处瞭着,罗青烟顺着三三手指尖看去,高处伸出的酸枣树,结了好多酸枣,看上去大多青青的,偶有几个泛红,红点点大远看去如高原红,坏可爱。

    “有全红的!你看!就在外面滴溜着!”三三眼明手快又指指。

    “走,摘几个吃吃。”忍不住吞了口水,想尝尝,长成什么样儿了,有味儿吗,酸不酸,甜了没有。

    罗青烟从一边斜坡爬上,和三三搀手小心翼翼接近,酸枣都在远端,伸出去好远,半空中张扬着,避开刺针探身去够枣儿有点儿难度,酸枣树这种顽强的家伙专门生在断崖、半坡处,枝叉更是最大程度往崖壁外凌空钻去,人不小心探出去太多,重心不稳容易掉进圪针窝,噢,想想都疼,而且外面离地面两三米,又扎又摔,这酸枣吃起来太亏本儿。

    所以接近酸枣树,捏住枝干往回窝,她俩人,一人使劲儿扒着圪针,一人尽快摘着,“哎呦哎呦,快点儿,我扒不住了。圪针劲儿太大,我弄不住。”酸枣树枝上圪针长得密集,简直没地儿下手,更何况逆着它生长的方向往回拉,食指拇指捏住比食指拇指捏着针干针线活儿还难……你随时可能掉圪针窝里啊,啧啧。

    “行,放了这个枝儿吧。”三三摘了顶端几个红的,也摘了几个褪青泛白的个儿大的,示意好了。

    罗青烟看三三躲开,不会被圪针划到,这才躲开圪针弹出方向,松手。

    姐儿俩尝了几个,红的酸甜了,可口可口~褪青泛白的,酸的那叫一个爽,青的,基本木木的,没味儿。

    “你说咱喝的‘枣花佳’要摘起来也这么费劲,那一瓶‘枣花佳’两块钱还真不算贵。”  罗青烟嘀咕着。

    枣花佳是本地产业,绿瓶酸枣汁儿饮料,夏天喝起来倍儿爽。

    “就是。”三三应和。

    “不过咱这儿是酸枣之乡,他们做酸枣汁儿肯定大面积种植,喔,要是能满园子摘酸枣就太过瘾了,那样就不像咱们现在,都快掉沟里去了。”说着,罗青烟往下巴脑袋,正看见……看见那谁,钟艾朗脱衣服,大裤衩一扒,只剩内裤,“扑通”扎进水里……

    罗青烟蹲在酸枣树后,透过枝丫,穿过沟壑……想起了猪八戒在岸上看姑娘池子里洗澡,都是居高临下都是远远,都看见水花。

    许是日头毒辣,罗青烟脸烧得烫手。呼呼一手扇着小风儿,正欲问三三还摘不,听见一声,“青烟——三妮儿——”,是姥姥在喊她们。

    俩人齐齐站起来应,“欸,这哩~”

    “爬那么高干嘛,来沟底下凉快会儿。”

    “噢。”俩人兜里装好酸枣儿,原路返回。

    到了沟里,姥姥在水边儿洗手,去泉眼捧了两把水喝,说,“他们小子们在那边玩水,你们俩在这儿水边儿上坐会儿吧。”  凉快少许,姥姥又回地里锄草。

    “嗯。”她们应声。

    泉眼湖东西北三面都是高出湖面数米的庄稼地,其中东西两面基本同高,北面稍矮,南面湖水流淌的方向直通马路下的桥洞,所以这个沟里也是个天然风道,既有水还通风,炎热的午后真是不可多得的凉快地儿。所以姥姥姥爷在地里干活,顺道儿看孩子,让他们在这儿凉快着。

    三三和罗青烟都脱了凉鞋,在水边儿找个干净点儿所在就地坐下。

    “喔,艾朗会扎猛子!”三三瞪大了眼看那边。

    “嗯。”罗青烟看见了,他在那边儿划着水,和文课文同小舟小冬推水,仿佛武侠片儿里盖世英雄,一掌过去,对方扑地吐血,不过他们一掌一掌过去,对方噗噗吐溅到嘴里的水。

    钟艾朗在深水区,接近湖心,他下巴半掩在水,头发直楞楞竖着,最简单的寸头。

    他的头发根根明晰,硬得出奇,头发硬的人脾气也倔,可罗青烟没见过他的倔,他通常温文,总是捉弄小傻子如她,偶尔逗哭了小舅舅家小孩子芽子被姥姥追着打……

    钟艾朗瞅过来的时候,罗青烟想起沼泽里的鳄鱼,都是露头,下巴藏在水里,静静游动,只是,他是美少年,美少年张口鼓气,潜入水里,水花极少,一个漩涡,遂平静。

    她眼睛轱辘眼神游移,好一会儿,他不出来她就有些紧张,心跳快,呼吸急促。

    正往西边来回看着,她脚痒了吓到,是什么东西咬她,噗——他顶破水面,出现在她面前。她吓到,松口气,笑,微微笑,不出声。

    他在水下捏她脚趾头,“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你们俩?”

    “酸枣儿。”,三三开心。

    “尝一个呗~”,他跟人家讨东西吃,逗小孩儿一样的口吻。只是,左手五指伸出水面搓动,右手在水底捏她脚趾头悠啊悠。

    三三和罗青烟都去小兜兜里拿,他说,“一个。”

    三三随手拿颗红的,罗青烟随即把最红的最大的最光溜儿的一个放他手心。他放进嘴里,嘟嘴咬着,“喔~酸~还挺甜的~~”

    指腹划过脚心,她心抖,他转身,“谢了。”,一个狗刨,拱她一脸水。

    三三,“呼——幸亏我在这边儿~”

    罗青烟摸了摸自己脸,“坏哥哥,坏家伙。”

    罗青烟旱鸭子,不会游泳,也不能这时候脱衣服下水。

    这个下午,她坐在水边儿,看他,游,轻轻地,滑动水,如鸟飞来去,和三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抬头看天,仰脖时,看到小鸟飞过,就像他。那个下午,她脚丫挑起水,看水从脚趾缝里落下,他和她在同一片儿水里,就好像他搅动,她也跟着水荡,他和她在同一片蓝天下,他落入凡间,扑通,砸了她满脸水花,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他。

    三三说,“咱那儿都没这样的玩水的地方。”

    “嗯,”,她应着,“前街倒是有坝,两三房深,到那儿也不敢下水,咱爹也不敢,更不让咱去下深水。不会水不下水。”

    “不会水不下水。”,三三点头。

    “你说,艾朗待会儿上来,是脱了小裤衩,直接穿大裤衩,还是暖着湿裤衩,外面套上大裤衩?”,三三又问。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想法一样。”,一样一样滴,罗青烟摇头,“不过我觉得待会儿咱得转过头去,这个,盯着男的换衣服……”

    “嗯”,三三同意,“另外那几个都光屁股,猜都不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