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长安行，夺关中5

    赵旻对段老头儿此问避而不答，而是淡淡一笑。

    “段公为何不问，八贼将之部曲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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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其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段煨那犀利的双目。

    看着赵旻那清澈明亮的眸子，段煨心中突然有些慌乱。

    但其人毕竟为乱世之中一方豪雄，短暂的慌乱过后，其人复又沉静如初。

    于是其人抱拳沉声道：“八贼及其人之军司马首级既已在此，想必其人部曲已悉数诛除，卫将军，然否？老夫只不知，而今潼关由何人驻守？”

    赵旻轻笑道：“段公所言极是，贼众两万四千二百三十六人，已悉数伏诛矣！而今驻守潼关者，乃河北颜良也！”

    段煨瞳孔再次遽然一缩。

    若非段煨在如人间地狱般的关中苟活多年，此刻其人必然要不寒而栗。

    河北颜良，那是大将军袁绍麾下头号猛将，十年前自袁绍入渤海时，颜良便已跟随袁绍，段煨焉能不知？

    颜良驻守潼关…对于段煨而言，其中之信息量委实太大！

    而苟哥赵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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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最怕的，就是脑补。

    所以赵旻根本就未曾打算告知段煨，如今关东局势到底如何。

    这八个贼将、八个军司马的首级在堂中一放，就问你段煨怕不怕！

    老子连两万五千骑兵都能全歼，就带一屯骑兵大摇大摆来关中，个中详情，嘿嘿，请你段煨段老头儿自行脑补吧！

    所以，赵旻只字不提关东大势如何，只是莫测高深地含笑看向段煨。

    杨彪、刘晔两大智者自不必提，便连钟繇这个内政加建设高手，此刻也拈须含笑不语。

    一时间，这处后堂中，惟余漏刻滴水时发出的“嘀嗒”之音。

    短短片刻之间，关中一方豪雄段煨，想了很多很多…wap..OrG

    然后…

    他骤然意识到：曹孟德大势已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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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点：韩文约、马寿成所托非人，二者危在旦夕！

    最后，老头儿归纳总结出一个结论：老夫戎马一生，半生蹉跎，终于即将熬出头天！

    武威段氏，于老夫族兄纪明兄（大汉战神段颎段纪明）时曾短暂辉煌，旋即沉沦，而今终于复又将迎来荣光！

    兴复我段氏如此天赐良机，老夫绝不可坐视不理！

    况且…

    如此看来，卫将军奉天子秘诏，暗中联结袁本初共伐曹孟德，则汉室当兴矣！从龙之功如何…专美于前之曹孟德即为老夫榜样！

    嘿嘿嘿…韩文约啊韩文约，任你心肠如黄河九曲，而今不亦徒劳无功乎？

    嘿嘿嘿…马寿成啊马寿成，任你父子勇力无双，而今不亦匹夫之勇乎？

    二位，实在对不住，非是老夫不仁不义，实是你二人有眼无珠！

    一念及此，段老头儿眼神瞬间变得炽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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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脑补果然威力无穷！

    苟哥，就是苟哥。

    于是乎，其人深深一揖：“卫将军既奉天子秘诏，便如天子亲临！天子但有驱策，老夫敢不尽心竭力乎？”

    表面上，钟繇仍是好整以暇地拈须含笑，然而其人内心却震撼无比。

    主公可曾出言招揽段忠明？

    似乎未曾！

    主公可曾向段忠明说明如今关东形势？

    似乎仍未曾！

    且慢…

    自段忠明至此，主公曾发何等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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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繇细思后…极恐。

    主公可曾言明欲谋夺关中？

    钟繇细思后…极恐。

    主公年纪轻轻，竟如此谙熟人心？

    钟繇细思后…极恐。

    赵旻的舌战，在历经董昭、程昱、鲁肃、徐庶等人锤炼后，如今已渐臻炉火纯青，对付段煨区区一粗鄙武夫，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尽管这个粗鄙武夫同样如颜良般狡诈如狐、犀利如鹰。

    且不理会钟繇的脑补和细思极恐，赵旻听到段煨之言后微微颔首，淡淡一笑。

    “天子曾亲眼目睹关中人相啖食之惨状，是以，天子曾特意下诏，命旻务以安定关中为重！”

    段煨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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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已想通，为何赵旻对那八贼如此心狠手辣，是以，求生欲已成为本能反应的其人，当即抱拳表态。

    “老夫从未纵容兵卒劫掠庶民烹食，而是使兵卒狩猎、采摘野果野菜及屯田为主，请卫将军明鉴！”

    他深恐赵旻怀疑，便复又向杨彪和钟繇抱拳。

    “老夫绝无虚言，文先公、钟使君二位高贤可为老夫作证！昔年天子东返洛阳之时，老夫尚且曾为天子供粮！

    首批流民返还关中之时，老夫尽力收拢其人，授之以田、粮，使其人安心稼穑，其余贼将见此，方才效仿老夫之为。

    况且，天子东返之时，若非老夫尽力抵挡李傕、郭汜二贼，天子又焉可安然东出函谷关？”

    钟繇见此，心中愈发对赵旻敬佩、恐惧不已。

    段煨是谁？那可是关中仅次于韩遂和马腾的大军阀！

    段煨在历经关中诸位多年混战后，仍能稳据京兆尹，其人之能，由此便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豪雄如段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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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面对赵旻之时，居然也如此慌乱！

    相比于陷入细思极恐的钟繇，杨彪则要淡定许多。

    “卫将军，忠明所言甚是！若非忠明，天子绝无可能安然出函谷。”

    这一刻，杨彪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上一次，大汉天子之名号如此有威慑力之时…恐怕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矣！

    老谋深算之杨老头儿，此刻也不由自主感性起来。

    于是，老头儿颇为唏嘘地向另一个老头儿抱抱拳。

    “忠明，你我相识已近十载，曾目睹大汉历经数次风雨飘摇之后，复又顽强如初，由此可见，天命仍在大汉也！

    卫将军已定中原，除曹贼只在旬月之间耳！大汉之复兴，指日可待也！

    何况而今关中八贼既已授首，忠明何不趁此天赐良机，向天子表明心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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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晔笑着作揖道：“段公，向者桓、灵昏暗，宦官专权，凉州三明三位高贤，劳苦且功高，然则竟无一人可善终，晔虽为宗室，亦为此扼腕不已！

    是故，段公，此乃光耀武威段氏之良机，请段公务必察之！”

    段煨不再犹豫，再次深深一揖：“烦请卫将军转告天子！段忠明必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旻心中狂喜：

    老子有段煨相助，大事庶可济乎！

    其人站起身扶起段煨，笑道：“天子实则甚为感念段公之恩也。段公若愿为天子分忧，便请助旻一臂之力，肃清关中之贼！”

    段煨呵呵一笑：“卫将军但请放心！老夫既愿助卫将军匡扶汉室，则定当竭心尽力，况且而今八贼既除，定三辅之地便易如反掌耳！”

    大战略家刘晔战略眼光果然极强。

    赵旻若得熟知关中情况、且自身实力不弱的段煨之助，夺取关中势必将易如反掌。

    于是乎，问题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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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中三辅之地如今的详细情况，别说是赵旻，便连钟繇这个持节的司隶校尉，都两眼一抹黑。

    诸如伍习如今的布防情况，其人重点防御区域是哪里，钟繇得知的一定是假情报。

    刘雄鸣亦然。

    钟繇连八贼的动向都毫无所知，这些细节问题他从何得知？

    曹操的秘谍，只对内不对外！

    而满宠又初来乍到，还来不及布下如此庞大的情报网。

    当然，如今有段煨相助，这些便不再成问题。

    段煨端坐于枰上，拈须含笑，侃侃而谈。

    “卫将军，而今当务之急，乃诛除伍习也！一者，其人亦曾烹食庶民；二者，其部曲不足，我等除之不难！

    兼且，其人而今在右扶风，马寿成早欲除之而后快，惟恐出师无名！是以，我等当先至郿县诣马寿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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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煨是忠臣吗？观其所作所为，似乎是。

    段煨是自私自利之徒吗？观其如此善于自保，似乎也是。

    段煨兴兵作乱吗？这点，未见三部史册及《典略》记载。

    综上所述，得善终的段煨，与贾诩一样，极善自保！

    所以，段煨忠奸暂且不论，其人也是苟哥。更何况…不能将英雄脸谱化！

    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在他们所面临的困难面前，都是带着无奈以及决绝的勇气的。

    段煨如是，贾诩如是，韩遂如是，马腾如是，曹操如是，孙策如是，刘表如是，刘备如是，刘璋如是，孙权亦如是。

    而我们这些后世人…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况且，不经过深扒，谁又能知道，荀攸也存着做一方诸侯之心呢？当然，这是后话。

    荀彧和荀攸此时的故事，还未全部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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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荀与贾诩共列一传，极有道理！

    赵旻的策略…呵呵，就是激发段煨的求生本能而已。

    所以，他已经赢了！云垂赏竹涛的汉末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