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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4节

    雪地里跃出一道人影,跪在少年面前:“卑职在!”

    宋北溟问:“你察觉到了么?”

    “什么?”方循诧异地问。

    宋北溟沉住脸。

    方循转去问都越:“这里四下无人,公子说的是谁?”

    都越一脸震惊地说:“我也不知,这里还有谁?可是有什么人是连你也察觉不到的吗?”

    宋北溟怒道:“还是京里头日子好啊,你们骨头都给捂酥了吧!方循,你是北原最拿得出手的斥侯;都越,你在北原是尖兵。可方才我们被人拿箭指住了,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两人扑通跪地。

    宋北溟捏着手指道:“早就听说京里头有绝顶高手,汉老将军的身手我试过,算是一个。可这是摆在名面上的,天子脚下,国本安危,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杀人不见血的刀。”

    方循思索着说:“可这么一把尖刀,为何会在此处?针对我们,还是七皇子?”

    宋北溟冷笑一声:“我们早在此处,可此人只在方才露出声息,而方才只有七皇子路过。”

    都越疑惑道:“那便是跟着七皇子来的了。可是,一个人的武功强到能避过方循的眼睛,又为何被派来保护一个失势的皇子呢?”

    “你问的好。”宋北溟阴沉着,“上头那位,把这个皇子封了贬,贬了冷,狠心不管任人作践,丢远远的却又护着,为何呢?”

    都越说:“既深藏爱护,又冷厌弃之,实在矛盾。”

    宋北溟听着北风卷着雪的声音,确认了那位暗中高手已离开,他冷哼了声,才道:“谁知道呢?上头那位深不可测,为了废北原一个世子,宁可脏了宠妃的名声。他能把宠妃当刀使,便说不准会把这个儿子作何用。现下,连宠妃之死他都不查了,心可真狠啊。”

    都越沉吟:“可那毕竟是亲儿子。”

    宋北溟冷促地笑了声:“天家从来又不缺儿子。”

    忽地有白鸽盘旋落下来,方循伸掌接了,边取信卷边疑惑道:“这么冷的天,什么急事,叫鸽部着急忙慌地送信来?”

    宋北溟抬手便拿过了信卷,待看到上面的两行字时,他手中一松,信纸卷进风雪里。

    “北原遇袭,王爷领兵出战,音讯无全;王妃披甲出征寻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醒:我对了一下细纲,上一章(第10章 )天玺帝对话处,漏写了一个细节,建议大家回去补看有关谈论皇子吵架的部分。2022625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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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帝师之材

    就在燕熙一行前往皇陵去时,翰林院里一个从六品的修撰被一个正六品的侍读使唤去校勘前朝史书。

    那修撰是个硬脾气的,知道人家有意为难,他也不肯示弱讨好,收拾了笔墨,抬步便走。

    他才走到门口,侍读大人故意大声说道:“状元又怎么样?翰林院缺状元吗?每三年一个状元,本朝的活着的状元个个都是翰林院的人,他又不是独一份!怎就他清高,对什么事情都要论论理?让他校个皇贵妃的祭文,非要咬文嚼字地论事实。那些事实哪些真,哪些假,有谁知道,有谁在意?就他穷追不舍,非把事情闹到皇上那去,现下我们被罚了,他高兴了?”

    旁边一个同品级的陈姓侍讲劝道:“张侍读消消气,人家与我们到底不同,那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这在大靖可是独一份,读书人哪个不清高?人家比我们有清高的资本,忍着点吧。”

    张侍读挑眉道:“独一份?独一份糊不上墙的状元吧。上一届状元已经是从五品侍读学士了,他是一年都过不了考察的待选,今年的考校再不过,翰林院留不留他且要另说。”

    陈侍讲继续劝:“凭心而论,他文章确实惊艳,就凭他的才学,梅大学士不会发配他出去的。”

    状元抱着笔墨站在檐下听了个全,他把纸都捏皱了,一咬牙转回身,站到两位面前,撂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挤作一堆也是凭添困扰。今日话说开了,你们与我一同去回了梅大学士,叫他放我个外差,往后各自清净。”

    张侍读没想到他一个下级还敢蹬鼻子上脸了,拍了桌子道:“好你个商白珩,有你这样和上峰说话的吗?”

    商白珩面无表情地回话:“读圣贤书,做真君子。而君子不语人是非,有张大人这样当君子的吗?”

    这相当于被商白珩指着鼻子骂人品不行,张侍读当即大怒,破口大骂道:“你竟敢非议上峰,规矩礼义都不顾了吗?”

    商白珩软硬不吃地回话:“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张大人又讲礼义了吗?”

    张侍读吵他不过,恼羞成怒,拿了砚台就砸过去。

    商白珩直楞楞地站着,没避开,额头上被砸了个包,半边脸上全是墨,他这副狼狈模样,说话却还是有理有据:“君子动口不动手,张大人是不是君子,已经一目了然了。”

    张侍读吵又吵不过,骂又骂不赢,怒火攻心,大叫一声就扑过去。

    商白珩就等着这动手的机会,见人扑过来了,撸起袖子就和对方扭打了起来。

    两个出类拔萃的读书人,打得披头散发,毫无形象。

    旁边陈侍讲劝不开,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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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就是两人都被罚了,商白珩果然被发配了出去,只是梅大学士爱惜他才情,没舍得踢他出翰林院,问他:“道执,你可愿去皇陵给七皇子做讲师?”

    商白珩眼睛都不带眨地就跪下谢恩了:“下官愿意。”

    他答得如此干脆,收拾东西又极是利索。把一众同僚看得大感不解,都觉得他是傻子。

    商白珩出了翰林院便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平时看着木楞,可这回办起事来,却是极为爽利,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迂腐作为。他仅用两天就办妥了交接,第三天就顶着脑门上还肿着的包,敲开了皇陵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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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皇陵三天了,燕熙更深地明白了什么叫作虎落平阳被犬欺。

    宅子漏风,薪炭紧缺,缺衣少粮,他和燕灵儿带来的现银有限,值钱的东西要么被扣在宫里,要么带出来的有内档也不能变卖,要想熬过这几年,钱就是头一道难题。

    再有就是,他虽有现代知识,但古代的学问他不懂。原主没好好学,他只得自己恶补。

    可圣贤书不同于白话文,很难无师自通。再者,他的目标是那个终极位置,要学的是帝王术。

    他现在……最紧缺的教书先生,而且还得是帝师。

    就在燕熙一筹莫展时,望安来报说:“殿下,有个自称是您老师的先生求见。”

    燕熙诧异道:“何来先生?请他进来。”

    商白珩跟着望安迈进了内室,他把沉重的书蒌往桌子上一放,回身朝燕熙拱手说:“微臣乃翰林院修撰商白珩,受梅大学士指派,负责七殿下的功课。往后微臣便与殿下吃住同行,直到殿下学成有为之日!”

    商白珩是老师,不必对皇子行跪拜礼。他不卑不亢地说完,站得笔挺,对着燕熙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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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熙在漏风的书阁里站直了身,他见商白珩素巾儒服,负手走来。

    这自称先生之人,二十初头,身形颀长,清瘦得撑不起长袍。可他一双眼炯炯有神,瞧向燕熙时爠爠生辉。

    这目光猛然叫燕熙肃然起敬,他朝商白珩问:“先生可有调令?”

    商白珩取出文书,按在书案上,他站得笔直,说话明朗:“凭文作证,不轻信于人,很好。万望殿下日后见旁人,也保有这份谨慎。”

    燕熙见对方气宇轩昂,行事自成章法,便已先信了几分;而且他一个落魄皇子,旁人跟他划清界限都来不及,能来的肯定是得了令的。

    于是那文书燕熙也不去瞧,恭敬地问:“为人师者各有专长,敢问先生来教我什么?”

    商白珩被学生查问,他不怒反笑,言简意赅地说:“我十八岁中解元,二十二中会元,二十三被点为状元,凡科举所试者,下官皆能教。”

    历史上,自科举取仕以来,三元及第者不过十几人,眼前这一位,取得了读书人的最高成就,单凭这一点,已经足够当任何人的老师了。

    燕熙自问以他的高中成绩,也不敢保证次次稳拿第一。能在人海考场里称霸的人,代表了人类最高智商、极度自律以及超强的抗压能力,这样的老师,求之不得。

    做出这样的决定,燕熙只在一念之间,说话间便要拜师。

    “且慢。”商白珩叫住了他,“微臣此行而来,却并不只为教殿下这些。”

    燕熙讨教:“先生欲教什么?”

    商白珩撩袍端坐于书案前,他提笔写了两个字“太平”,收笔的姿势有侠客收剑入鞘的锋芒。

    他逼视着燕熙:“微臣欲教殿下致天下太平之道,不知殿下敢不敢学?”

    深冬的寒气,从破书阁的四面八方渗进来,冻得人发抖,燕熙却在对方如炬的目光中,感到某种热烈的力量,他在呛人的黑炭烟雾中深深弯腰行礼:“学生燕微雨见过商老师。”

    商白珩也站起来,对燕熙竟也行了一礼:“道执亦谢殿下解我心意。学海无涯,万望殿下苦学自省,前路荆棘,前程通达。”

    燕熙就此跟着商白珩读书了。

    -

    商白珩是个有真学问的好老师,博闻强记,有问必答,没什么是商白珩不懂的。

    而且,商白珩是真的“好为人师”,燕熙问的越多,商白珩越高兴,若是某一篇极深奥的文章给燕熙教懂了,不苟言笑的商白珩会十分愉快地站起身,炽热地打量着他——仿佛在打量一件非常得意的作品。

    他们相处的过程,就像是工匠打磨璞玉,商白珩机缘巧合发现了一块极好的材料,欣喜若狂的投入到雕琢的过程之中,板得再严肃的脸,也压抑不了那溢于言表的兴奋。

    作为被打磨的一方,燕熙也很享受这样的学习过程。

    两人一个意气奋发地教,一个如痴如醉地学,仿如打了鸡血。

    热火朝天,意气相投。

    -

    皇陵偏远,物资匮乏。

    天玺帝扣了燕熙的亲王份例,仅剩的皇子的份例不知为何送到皇陵只剩三分之一,连燕灵儿的公主供应也不足数。初来皇陵,开支都花在修缮屋舍上,剩下的银子得数着花,连夜里点灯都是能省则省。

    没有半点皇子气派。

    可这于燕熙而言却是好日子。

    只要登基就能在现世重生,这个奖励极具诱惑,以至于他总是充满期待,斗志昂扬。

    在现实世界里为那一场高考,他寒窗苦读了十二年,就等着鲤鱼跳龙门的一刻。考到北京,就业买房,接母亲去治病,慢慢找妹妹。

    他那么期待。

    可他死了,又那么遗憾。

    现在突然又能重生,他亢奋得难以自抑,每天夜里都在偷偷地幻想回到现实。

    他在不知不觉的改变,几乎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要适当收敛和爱惜自己。

    他整个人似乎渡上了一层鲜活的光彩,开始以自主心态融进剧情。以起刚来那阵只想单纯作为一个走剧情的做题机器,他慢慢淡去了冷眼旁观的心态和公式般报负的做事风格,显著地多了几分活气。

    他开始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书中人了。

    他周密地计算着,先得养好身子,还得做好安保。要活着熬到登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万不可出师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