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红药先生，雨蝶飞出

    一年四季，无论时节如何变迁，春潮别苑的大当家红药先生，总是穿一身鲜亮红裙，在别苑中来来回回地走动。或是与宾客打招呼，或是看看别苑中的情形。虽是个周身泛着迷人光泽的女人，但来往宾客，以及别苑中的伙计与粉姐艺伎，都尊称她一声“红药先生”。

    这声“先生”的背后，是她待人处事始终如一的如沐春风。

    早些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拎着一袋银子来别苑找姑娘寻乐子，被家丁挡在门外，争吵起来。红药先生听到动静，去了后，没有让人将这老乞丐轰走，而是领着老乞丐从后门进了后院，命下人打来热水，给这老乞丐洗澡沐浴，给他剃须剪发，还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

    下人忙乎这些时，红药先生一直耐心地站在院子中等。等到这老乞丐捯饬利索，红药先生又欣然将老乞丐领到别苑正门，让他体面地走进春潮别苑，春风得意地玩了一圈。打这事往后，每一个来春潮别苑的客人，都会把自己收拾得相当利索体面。就连丐帮弟子来，也会在进春潮别苑之前，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再来。从这一小事可以看出，红药之所以被人称作先生，定然有她的独到之处。

    下午早些时候，都督府的管家已来传过话，说那诗诗姑娘会陪着一位大人物来，一定得照顾周全，既得妥妥帖帖，还不能张扬。

    红药先生执掌春潮别苑近十载。这还是头一回，都督传话，让她好生招待一位客人。那这客人肯定是大有来头。

    因此呢，红药穿了一袭红呢长裙，优雅地候在春潮别苑南门。南门不是别苑的正门，是一道可供车马出入的门。那柳诗诗引着大人物来。不用问，他们肯定坐着马车，会直接从南门进来。

    江南的冬天，颇为湿冷，但红药体质异于常人。她穿着呢绒红裙，露出两截白溜溜的胳膊。她天生体热，从来是怕热不怕冷。她站在南门边，两个丫鬟提着灯笼候在她身边。从掌灯时分开始等，等了好一会，红药先生很有耐心，不急不躁，一直在那默默地等着。只是可怜了两位怕冷的丫鬟，提灯笼的手，被冻得瑟瑟发抖。

    听见马蹄“嘚嘚”的声音，红药往门外一打望，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过来。应该是来了。

    果然，柳诗诗先下车。尔后，她抬手搭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哥从马车下来。

    这就是那位大人物？！红药心中着实纳罕。她本以为那位能让大都督亲自关照的大人物，至少也得人至中年，四五十岁吧，不曾想竟是一个看着二十啷当岁的青年郎君。

    柳诗诗微微欠身失礼，将二位互相介绍一番。

    “哎呀，当真是惊煞奴婢。天策上将凌如玉的威名，贱妾如雷贯耳。但属实没想到，竟如此年轻英俊啊。今天得见，红药三生有幸，也令我这春潮别苑蓬荜生辉啊。”红药的话虽然有点肉麻，但确实是她发自肺腑的话。听来十分真诚，颇为顺耳。

    凌如玉上下一打量，红药身姿丰腴、面如满月，一双碧波眉眼中，满是风情，也满是从容。他灿然一笑，道，“偌大的钰州城，是个男人都知有红药先生。今天一看啊，先生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有女中豪杰的大气，更有自己的独特魅力。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也只有这江南道的钰州城，才能养出红药先生这样的奇女子吧。”

    “蒙将军夸赞，奴婢心中甚是欢喜。”红药笑起来，眉目生辉，也是艳丽的大美人。

    凌如玉看她这大冬天，两只胳膊就那样不怕着凉地露在外面，忍不住说道，“大当家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啊。这大冷天的，两条玉臂裸露在外，很是惹眼啊。”

    “呵呵……”红药掩嘴一笑，“将军有所不知。我体热，打小啊，别人就称我是个小火炉。我这两只胳膊，无论春夏秋冬，都不穿袖子的。只有这样，奴婢才舒坦。两条胳膊一放进袖子，很容易发烫。”

    “咦。还有这事啊。真是奇了。”凌如玉道。

    “那可不。我们大当家是个能治病的小火炉，所以叫红药。这名是有故事的。”

    “什么故事？”凌如玉陡然就来了兴致。

    柳诗诗看了一眼红药，大抵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红药浅浅一笑，“无妨。”但柳诗诗没接话茬，挽住凌如玉的胳膊说，“将军，走啦。我们春潮别苑的听潮宴，一直是经典戏码。咱们绝对不能错过。”

    “是的。将军，这边请。”红药在前面带路。

    从后院转过几道廊桥，便走进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厅中，山水幽绵，灯光璀璨却又迷离。红药将凌如玉领至二楼包厢“金玉满堂”。这个包厢是春潮别苑最大、最奢华的包厢，正对一楼的戏台，是个看戏的。这个包厢平时一般是都督呼延瑭的专属包厢。但这次天策上将来了，就把凌如玉请进来了。

    待凌如玉坐定，红药打了个响指。顿时，琴音悠悠响起，厅堂里的宾客也顿时安静下来。“将军，听潮宴，开始了。”依偎在凌如玉身边的柳诗诗说道。

    “不就是看戏么？故弄玄虚整一出所谓的听潮宴吧。”凌如玉很直白地说道。

    柳诗诗也没有维护自己东家的意思，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还别有心裁的。很多外地游客，到了江南钰州，都会慕名跑到春潮别苑来赴这听潮宴。”

    “有何特别之处呢？”凌如玉问。

    “喽。听潮宴是以龙羲曲艺名家黎夜云的《潮生曲》为主乐章，每天遴选十六位佳丽出来，演绎出来的一步风情走秀大戏。”柳诗诗说道。

    风情走秀？凌如玉一听，“走秀”这词很熟啊。他想起来，在地球北京上网时，偶尔看到一些漂亮衣服品牌举办走秀活动之类的资讯。噢，那大抵就是时装走秀展示呗。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可是在另一时空的北京，那儿俊男靓女们穿的衣服，款式丰富多样，那是龙羲女子的衣着打扮能比。

    不知道春潮别苑的粉姐艺伎们能将这风情走秀，走出个什么花样？凌如玉虽然不抱太高期待，但隐隐也十分好奇。

    他的眼睛落在那挂着一面瀑布的舞台上，一名女子身着白色缎面的长裙，站在云朵上飘上舞台。“将军，第一个出场的女孩，是雨蝶……”红药轻声说道。兰弋雪的锦衣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