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如来睁眼 （大章）

    嘣嘣！

    包裹住身体的绷带在膨胀中被扯碎，陈立在众人眼前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他张开双手，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气息，筋骨齐鸣，数个月的压抑忍耐只为了这一刻的彻底释放。

    肌肉颤抖，陈立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如果成功，将有可能一举扭转这个民族今后百余年的苦难。

    在此时此刻，一切还不算太晚。

    “阿立！”

    黄飞鸿瞪大了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立，眼中既有震惊，又有释然。

    “这果然像他的做事风格……”

    此时的鬼脚七也从狮尾中钻出，黝黑的脸上既有崇敬又有震惊。

    “是你？！”李英莲惊呼出声，这是他和陈立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可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陈立的身份。

    “好大的排场！”陈立感慨一声，目光扫过，越过李英莲看向了鸾座上的西太后。

    “醒狮、醒世！”

    “来，受死！！”

    说着他庞大的身躯向前一推，体内的真劲流动，此时的陈立感觉自己可以劈山扛岳，重逾千斤的纯金狮头，竟然在他爆发下被直接托起。

    金灿灿的狮头在灯火的照耀下璀璨万分，陈立双手向上顶住狮头，刹那间，仿佛一只雄狮真的在场中活了过来。

    “吼！”

    陈立吐气开声，身体向后退出半步，在狮头凌空飘起的时候，身形倒转，双腿用力向前一蹬。

    少林玄门正宗，功法最是高猛无比，拳掌有大力金刚掌，腿法则是降龙腿，而此时他这简单的一蹬，正是降龙腿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登龙！

    此时的陈立，骨如玉，筋如钢，身体通透，视为无垢之境，而他以前人未有之法，突破了真武境，真劲游走，爆发之下，一身的力道达到了极限。

    下一秒，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重逾千斤的狮头，竟然如同炮弹一般凌空飞起，跨过白玉台阶，笔直的撞向鸾座中的西太后。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所有人惊呆，听到呼啸的风声，看着远处陈立如同巨人般的身躯和脸上的杀机，西太后惊叫连连。

    可就在这时，一個并不高大的身躯却上前几步，“主子，请安心，有奴婢在，没人能伤得了您。”

    说话的功夫，李英莲已经一个跨步来到玉阶之前，双手平推，径直迎上炮弹般的金色狮头。

    “护驾！”

    须臾之间，整个大厅已经乱作一团，没人想到其乐融融的一场晚宴，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化为一场袭杀。

    有人尖叫，有人躲避，有人吓得瑟瑟发抖，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在一片慌乱之中，没人注意到，一个面容古朴的高瘦汉子不知何时竟已悄悄潜入厅中。

    “是陈立！”李慕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哈哈，十步杀一人，吾道不孤！”

    李慕白长啸一声，纵身扑了上去，“陈兄弟，我来帮你！！”

    此情此景，就是死在这里他也心甘情愿！

    陈立没有听到李慕白的呼喊，因为在他双脚蹬出狮头的一刹那，手掌在地上一托，身形旋转间便踏步冲了上去。

    他一步跨出，速度竟然比被他蹬出去的狮头还要快上一分，这是昆仑秘典中的绝学。

    追云赶月。

    进入到真武境之后，他找来五大玄门正宗的许多典籍，两相对比之下才发现，很多功夫不是已经失传，不是沦为传说，而是因为条件不够，没办法修炼。

    像此时的陈立，那些在典籍里被传的云里雾里的所谓奥妙，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秘密。

    此时他后发先至，几乎是一瞬间便紧跟着飞出去的狮头冲上了白玉台阶。

    而这时，李英莲正好迈步上前举掌相迎。

    他身形没有任何变化，但脸上的气息却看起来阴柔了几分，抬掌时动作不快，却能恰到好处的护住全身。

    “胆大妄为，简直该死！！”李英莲怒吼一声，刹那间由静转动，双掌绵延如浪，向前拍了过去。

    可下一秒，他打出去的手掌却拍了个空，势如炮弹般的金色狮头在来到他的面前时，竟诡异的停了下来。

    “不好！”李英莲瞳孔微微一缩，心知陈立刚才那一蹬看起来暴力，实际却用了巧劲。

    而这时的陈立已经拉住了飘扬的金色狮尾。

    那狮子头颅威武，此时身后的狮尾飘扬，身处半空，仿佛睡醒后的暴怒一击。

    陈立腰腹发力，身上的肌肉奋起，拔山毁岳，在身形转动间，扯住狮尾，如同抡起一柄开天辟地的巨锤。

    嗡！

    狮头旋转，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那位高高在上的西太后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竟双腿瘫软，直接倒在了鸾座之上。

    李英莲醒悟过来，身形移动，正要变招，眼前金光乍泄，一颗金色的狮头从天而降！

    陈立以狮头代替手掌，一身劲力游走，借着旋转之势腾上半空。

    如来降世！

    这是他在如来手势的基础上，融合了众家所长，自创的真武境拳法。

    借着狮头的重量，此时的陈立，人在半空，冰肌玉骨看起来颇有几分圣洁之感，可他脸色狰狞却又带着降妖伏魔的嗔怒。

    这一幅圣洁又妖异的画面，让所有围观的人都失了神，哪怕过去了很多年，都没人忘记这一幕。

    不远处的席位上，庞青云老神自在的坐在原地，他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和颤抖的双手，看着宛如神灵般的陈立喃喃自语道：

    “睡狮染血，如来睁眼……”

    “要杀人了！！”

    嘭！

    下一刻，如同陨石天降，李英莲脸色狂变，疯狂的将双手拍向身前，可陈立这一招蓄势已久，哪怕是他也没办法挡下。

    只听一声巨响，李英莲被金色的狮头正面击中，瘦小的身躯如同炮弹般被击飞出去，直接被打飞出去十几米远，滚入了西洋使臣的席位之间。

    噼里啪啦！

    他所过之处，桌椅俱毁，一个倒霉的家伙甚至被直接撞死在当场。

    嘭！

    而这时，陈立将落下的狮头托住，一步一步的踏上了白玉台阶，冰冷的目光看向瘫坐如泥的西太后。

    “不！”西太后大声尖叫，“来人，快来人，护驾，保护哀家！！”

    陈立举起手中的狮头，金狮的一颗眼球向下凹陷，但金色的眼珠上却涂上了一层刺目的鲜红。

    多了这一点颜色，原本死物一般的狮头，仿佛拥有了某种莫名的生机。

    那是李英莲的血。

    “就差你了。”

    陈立看了西太后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嗖嗖嗖！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终于姗姗来迟，拦在了陈立和西太后面前。

    与此同时，被陈立打出去的李英莲也在一声怒吼之后，从废墟中跳了起来。

    “太后，奴婢前来护驾！”李英莲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便呕出了一大口血。他刚才大意之下吃了亏，被陈立蓄势已久的一击完全击中。

    可只要一两个呼吸，他便可以重新回到西太后身边。

    就在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身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李慕白。

    李慕白眉头紧锁，右臂空荡荡的，唯一完好的左手上也没有任何兵器，他比过去瘦了很多，可站在那里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剑。

    那锋芒仍胜往昔。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对陈立说道，“请杀敌！”

    没有太多的话，这是他用命做出的承诺。

    “李大侠！”

    席位上，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窜出，一脚踢在盛放金狮小车的木板上。

    那木板凌空跃出，李英莲目露狰狞，他左掌的金色指甲断裂，骨骼扭曲，显然是在刚才的碰撞中受了伤。

    可只凭一只手，他认为自己也可以在一个回合之中速杀断掉一臂的李慕白。

    “李大侠，接剑！”将木板踢出去的玉娇龙高声喊道。

    没人知道李慕白会来，藏于木板中的青冥剑，原本是她为自己和陈立准备的。

    就在李英莲扑上来的一刹那，李慕白纵身跃起，握紧手中的木条并挡在身前。

    下一秒，李英莲的力量爆发，木屑飞溅，一把古朴的长剑落入众人眼中。

    “哈哈！”

    李慕白身形暴退，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一声轻响，青冥出鞘。

    “老朋友，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了！！”

    与此同时。

    看着拦在身前形状各异的六人，陈立跨出了第一步。

    这六人有其中五个面容呆滞，一副普通太监的打扮，这让陈立想起跟在白莲教主身边的那几个五行童子。

    而最后的那一个，如同铁塔一般，正是京城四岳之中的最后一位。

    皇室供奉的唯一高手，向保。

    这人气血旺盛，明显比花拳王等人强出很多很多。

    换做平常，就是李慕白这样的高手也没办法在六人的保护中杀掉西太后。

    可这时候的陈立杀机弥漫，他跨出第一步，狮头在他手中化成巨锤，轻易的破开五行和阵，然后一步一杀。

    跨出第六步时，在西太后和他面前只剩下向保一人。

    “要么滚，要么死！”

    向保身形颤抖，只看了陈立一眼，便丧失了全部斗志。

    这宫廷腐败如此，连带着宫里供养的所谓宗师，也失去了武者应有的脊梁。

    “退下，大胆狂徒，快给哀家退下！”西太后一脸惊恐，她先是色厉内荏的斥喝几句，等看到陈立将染血的狮头摆在眼前，才终于崩溃。

    “别杀我，别杀我！”在生死面前，这个王朝的最高掌控者也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我封你做王爷……”

    “喜欢这个位置吗？”陈立突然问道，他的话让惊恐中的西太后微微一愣。

    陈立伸出左手，摸了摸鸾座的金色扶手。

    “多好的位置啊，高高在上，一呼百应，可以罔顾一切礼仪律法，为所欲为，可以将全天下的百姓当成圈养的猪羊，随意宰割……”

    “这样的位置你当然喜欢。”

    陈立挺直腰杆，西太后昂起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下一秒，她便听到陈立牙缝中挤出来，宛如冰霜的声音。

    “既然喜欢这个位置，那我就让你永远和它融为一体！”

    说着他双目暴睁，高高举起手中的金色狮头，然后在西太后的凄声惨叫中重重的锤了下去！

    噗嗤！

    只是一击。

    西太后的整颗头颅便当场崩裂，碎裂的骨渣，脑浆飞溅的到处都是，可在陈立的锤击下，那金色的狮头势如破竹，一路碾压过去，将碎裂的血肉砸进了她身下的鸾座之中！

    嘭嘭嘭！

    一下、两下、三下！

    愤怒的嘶吼在大殿中回荡，如此血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失了声，而当陈立停下手上的动作时，他身前的鸾座已经碎裂的不成形状，碎裂的血肉己和鸾座融为一体。

    他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金色狮头。

    灯光下，狮头上的装饰物已经七零八落，表面看起来更是凹凸不平，可那两颗金色的眼球却神光璀璨。

    睡狮已醒，染血睁目！

    “知道我为什么杀她吗？”陈立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视整个大厅，“祸国殃民，该死，该杀！”

    这时，看到台上的惨状，远处的李英莲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他不顾一切的冲向李慕白，须发皆张，一副拼命的打法。

    “太后，太后！”他眼中完全没有李慕白，而是用仇恨的目光盯住陈立。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嘭嘭嘭！

    李英莲掌势阴柔，面对这种拼命的打法，李慕白却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他左手持剑，双眼却在刹那间变得一片空洞。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大殿、惊叫的人群，以及殊死一搏的李英莲似乎全部消失。

    耳边只剩下了那声怯生生的呼喊。

    “大爷，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给你暖床……”

    心中悲痛莫名，在这一刻，有一种情绪从他的心中迸发，他依循着心中所想、所感，然后递出了手中的剑。

    这一剑妙到巅峰，就连玉阶之上的陈立都微微动容，如果说他的拳代表了这世间力的极限，那李慕白的这一剑就极尽所能极尽所想。

    手上一松，回过神时，李慕白惊讶的发现青冥剑已经脱手而出，他听到身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扭过头，便看到青冥剑穿胸而过，将李英莲整个人刺穿。

    李英莲继续向前奔走，一口气冲到石阶之下，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剑法？”

    被刺穿心脏，哪怕是真武境的高手也活不了，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哪怕在陈立的锤击下受了重伤，身为真武境的武者，也绝不是李慕白之辈可以抵挡的。

    生机消退，他张开手，想要靠近血肉模糊的鸾座，可睁大的瞳孔里只看到一个高耸的身躯。

    陈立一语不发，扬起手中的狮头，将李英莲锤杀在台阶之上。往边的从九品芝麻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