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仗刑责臀，贬为罪奴

    沈玉瞬间红了眼。

    耳边响起一阵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那是新朝的股肱们在讨论他这个背主的逆臣。

    鄙夷的目光如利箭，像要把沈玉“看”穿，蛰得他眼眶酸涩无比。

    梁仕太知道他的软肋了。

    自尊，要强，怕在众人面前被折辱。

    他怕什么，梁仕就要做什么。

    游街不过是开胃小菜，正餐在这等着么。

    反正死期将至，就这样吧。

    沈玉放弃了挣扎，眼看着青大人拿着三指宽、两指厚的檀木板子走近。

    “啪！”青大人用了手臂的力，来执这掌嘴的刑。

    很疼，但疼不过鞭刑和针刑，公开羞辱的意思大过施以痛楚。

    “啪啪啪啪啪啪……”接着连续几板，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沈玉的脸迅速肿了，红彤彤得充起了血，他有点支撑不住，主动昂起的脑袋低了低。

    发带早不知丢到了何处，没收拾的长发一半垂在背后，一半凌乱地飘在耳侧，垂到胸前，遮住了他有些变形的脸。

    压着沈玉的侍卫以为他要抗刑，便把他的手臂扭到身后反剪着，又抵着他的头皮，抓了他的脏兮兮的发，迫使他抬头仰视青大人，直面那裹着劲风的檀木板子。

    “怎么不唱刑？”约摸打了二十几板后，梁仕突然开口“提醒”，“那便重新来过吧。”

    大臣们都看出来了，他们的陛下这是存心要给这逆臣一点颜色看看，都配合地又“嚼起了舌根”。

    “活该！就应该直接打死……”

    “背叛了陛下，凌迟都是轻的……”

    “你看他，脸肿地像个猪头……”

    “真难看，这还是那个人间绝色沈侍郎么……”

    沈玉感觉耳中嗡鸣不断，不知是被打的，还是那些辱他的脏话，入耳后自动被模糊成了杂音。

    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看向梁仕，梁仕心有所感，也回望他。视线交汇，沈玉竟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怜惜。

    是错觉么？

    明明下令行刑的也是他。

    沈玉不想直接被毁容，鼓着脸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配合着青大人的动作，从唇缝里飘出蚊子哼哼似的“一”……

    “大点声，朕的爱卿们都没听到呢。”

    沈玉咬了咬嘴唇，青大人手臂落下，他提高了声音，“二！”

    “三！”

    “四！五！六！七！”

    ……

    “五十……”

    到最后，声音已经模糊不清，散在风中。

    青无到二十板以后是卸了力道的，但沈玉的脸还是肿得极为难看。

    腮帮子疼得很，所以即便嘴角有血溢出，沈玉也懒得管了。

    隐竹都这般磋磨他的相貌了，他在意个什么劲儿。

    梁仕抬手示意，便有内侍上前宣旨：“奉天承运，天子敕曰，前礼部侍郎沈玉，参与梁思一党谋逆案，散播谣言，构陷东宫。念其于大错铸成前，有检举揭发之功，免其死罪，仗一百，没入罪奴局悔过，以儆效尤。”

    罪奴局……入奴籍……

    真狠啊，隐竹。

    他早该料到，以梁仕的性子，怎么会让他痛痛快快地死了。

    在隐竹眼里，他沈玉早就是个玩弄感情的混蛋了吧。

    可终究，他还是存了丝希望的。

    也许，也许隐竹会念旧情而不忍；

    又也许，隐竹真的爱他到，可以不计前嫌地放过他。

    事实证明，“也许”并不存在。

    “陛下直接打死我好了……”沈玉忍着疼冒出了这一句，声音很小，一直盯着他的梁仕却根据口型猜出了他说的什么。

    梁仕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走上前，俯身贴到沈玉耳边，吐气如兰，“死？朕可怎么舍得？”没等沈玉回应，他又轻巧地退开，向侍卫招了招手，示意开始执刑。

    侍卫们得了令，搬来了长长的刑凳，又把沈玉拖起来，按压到刑凳上。

    囚服被扒到腿弯处，受过刑的屁股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肿成一团还残留着精斑和血迹的穴口，把沈玉的骄傲碾得稀碎。

    厚重的实木棍子如暴风骤雨般落在臀上。初时，沈玉还能握紧腕间的铐子来抑制喊叫。后来，疼痛一波接一波席卷全身。

    臀上的那道刑伤本已结痂，被这么一打，又绽开流出浓血。层层棍子的力道叠上去，臀峰从青白变为暗红，又转为黑紫，最后破了皮，逐渐成了血肉模糊的两团。

    有些棍子往上打到了腰际，五脏或已受损，喉中有血沫翻涌，沈玉只得咬住了小臂，在本就鞭伤密布的地方添上了深深的牙印。

    左前方有道目光一直灼灼地盯着他，沈玉大概能猜到是谁。

    意识消失前，他固执地抬起头，朝那个方向望了望，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幸灾乐祸。他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群中，只青无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顺着视线找过去，发现那里站着陛下的新宠——明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