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尘埃落定
“史子丹，于总能把你当个人似的，和你平起平坐的说话，就很给你脸了，有必要跟你保证什么承诺吗？给你脸你就感恩戴德的好好接着就行，哪儿这么多废话？是觉得自己富二代身份牛批了？还是觉得自己今天带的人多，你就牛批了？这么跟于总说话，小心保不住舌头。” 蛋蛋带来的一百多人，似乎并没给只有六七个人的于小舟团队带来什么威胁，熊贝说话依然很不客气，甚至好像比平时还要更不客气。 熊贝说完这话后，于小舟立刻嬉皮笑脸的说：“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没有不遵守承诺啊，你看，头是你兄弟自己磕的吧？我没按着他脖子逼他吧？这不能赖我吧？是，他挨了一脚踹，那是我踹的吗？不是吧？你看到我下命令让人踹他了？没有吧？与我无关吧？那你怎么能说我没遵守承诺呢？” “与你无关？”蛋蛋低头直视着于小舟问了一句。 于小舟一脸无辜的说：“是啊，我站在这儿没动也没说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蛋蛋点点头说：“好，与你无关。” 熊贝插嘴道：“就是，踹你兄弟是我踹的，跟我们于总有什么关系？史子丹，你…” 就在此刻，蛋蛋忽然松开了我，我有些飘忽的后退半步，只看到蛋蛋转身的同时，右手攥成拳，像是使出了一招‘空手回马枪’，一拳狠狠砸在了熊贝的面门上。 一瞬间，熊贝整个人腾空而起，来了半圈原地转体。 他所处的位置似乎完全没变，但一拳之下，他整个人瞬间几乎完全颠倒了过来。 脑袋后仰下倒，下半身离地腾空。 “砰”的一声，熊贝后脑勺先着地，接着腾空的身子才跟着掉落在地。 “既然是你踹的，跟别人无关，那我就打你。” 蛋蛋说完，便如熊贝的专属天神忽然为他下凡一般，右拳向下，从空中坠落，直接又一次砸在了熊贝的面门上。 我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我看到熊贝的身体在抽搐，我没看到熊贝做出任何反抗动作，也没听到熊贝嘴里再发出任何声音。 于小舟的人要上前，蛋蛋带来的人立刻大喊着“别动”，举起手里的长枪短棍阻止了这些人。 又是一拳，蛋蛋一语不发的打完，我只听到了特别沉闷，仿佛打在面布袋上的声音，这次熊贝连抽搐都不抽搐了。 蛋蛋缓缓起身，他的拳峰手背已经满是鲜血，我低头看了眼熊贝的脸…凹下去一块。 我了个去…不能是给打死了吧？ 我有些心惊的看向蛋蛋，蛋蛋却没理我，他再次看向于小舟，平静的说：“行，那刚才踹他那一脚，就算与你无关，也算两清了。” 于小舟表情不善的看着蛋蛋，说道：“老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你什么意思？” “现在他又是你的狗了？”蛋蛋问道：“现在他又与你有关了？” 于小舟盯着蛋蛋看了又看，很轻蔑的笑了笑，问道：“所以，你是要正式跟我于小舟作对了？” 于小舟说完，安宁哥突然几步上前，冲着两边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已经倒了一个人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赶紧先叫救护车，不然…” “哥…”于小舟说道：“你看，不是我要怎么样，是这位兄弟他想怎么样。” 蛋蛋说道：“对，都怨我，不怪你于小舟。” 于小舟很自然的说道：“本来也不怪我啊，嘿嘿，那，史子丹，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跟我于小舟作对？” 蛋蛋看着于小舟，一字一顿的说：“不敢，小小的健民集团，不敢跟南天作对，别说作对了，老实说，我连句狠话都不敢对您说，像什么‘这四十二个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于小舟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全给我兄弟磕回来！’…这种狠话，我都不敢跟您说，我真的不敢啊，我们健民确实惹不起你们南天，惹不起…” 说到这儿，蛋蛋双眼紧盯着于小舟，眼神中的怒意比这夜色里的黑暗还要浓烈，这眼神搭配上他还在滴血的拳头，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他就随时会动手杀人。 面对着这种状态的蛋蛋，于小舟似乎也不敢直视，他在和蛋蛋对视几秒后，竟然眼神躲闪了一下，但他似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装作无事发生，低头从兜里给自己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他故作轻松的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接着便擦动了那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 只是不知道是火机坏了，还是没油了，还是…于小舟太过紧张了，他擦了一遍又一遍，都只是冒出了火花，没有真的燃烧起来。 见此情形，蛋蛋用那只带血的右手，从他自己兜里掏出了他的打火机…是郊区超市卖一块，市区超市卖两块，ktv里卖十块，夜店里卖二十的那种廉价塑料打火机。 蛋蛋只擦了一下，那只火机就很给面子的冒出一团温暖的小火苗。 于小舟看向蛋蛋，蛋蛋把火机伸向了于小舟。 于小舟叼着烟斜过脑袋，缓缓伸头，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距离蛋蛋手里那团小火苗越来越近… 但就在烟头刚和火苗相遇的一瞬间，蛋蛋手心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砰”的一声，火苗顿时熄灭了，于小舟被吓了个哆嗦，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哎呀，不好意思啊于总…”蛋蛋说道：“便宜货就是不结实，一不小心…捏爆了。” 于小舟依旧保持着那个歪着头的姿势，这姿势让他的碎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上，整张脸显得又狼狈又诡异。 安宁哥忽然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轻叹，说道：“好了小舟，别演了，我都明白了…我跟你走。” 于小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他的表情却开始变了，他嘴角越咧越大，整个人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直到嘴角咧到一定弧度，他才发出一阵很神经质的大笑声。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于小舟，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直到终于笑过瘾了，于小舟才看着蛋蛋，缓缓伸出手，高高抬起，一边轻轻拍着蛋蛋的脸一边说：“真喜欢跟你们这些蠢人打交道，这感觉…太让人满足了，哈哈哈哈…不过，谢谢你啊，谢谢你和你兄弟足够蠢，才能让我哥再次回到我身边…南天！收兵！带我安宁哥回家了！” 和刚才蛋蛋出场时很像，随着于小舟喊完，周围的无数车灯同时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这些车灯的数量，比蛋蛋出场时，还要多许多。 车灯亮起，无数人从这些车上涌了下来，和蛋蛋这边相比，这些人的数量只多不少。 眼见形势瞬间逆转，蛋蛋这边有好些半业余的选手明显有点慌了。 但很出乎意料的是，于小舟竟然大声冲蛋蛋这边安抚道：“不要乱！不要慌！这是我的仪仗队！只要你们不乱来，今天就不会再有人受伤！” 于小舟喊完，安宁哥有些失落的走到我和蛋蛋面前，冲蛋蛋说道：“蛋蛋兄弟，你不该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没面子的，他这人最在乎的就是个面子…不过我知道，这怪不得你，只是…以后，算了，不说了，希望以后，咱们还能有机会一起吃路边摊，一起大碗喝酒。” 我有些懵圈的冲安宁哥问道：“安宁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您要跟于小舟走？为什么啊？您…” 安宁哥还没回答我，蛋蛋忽然一脸惊讶的看向于小舟，问道：“于小舟，你…你今天是在故意激怒我？” 于小舟一阵点头后，一抖一抖的说：“对啊，可惜你知道的太晚啦~可惜你反应太慢啦~哈哈哈哈…” “于…”蛋蛋似乎又要发怒，但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脸懊恼的扭头冲安宁哥说道：“安宁哥…对不起。” 安宁哥摇摇头，抬手拍拍蛋蛋肩膀说：“是安宁哥对不起你们，要不是我，也不会把你们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是我的错…” “那你…”蛋蛋欲言又止的刚开口，安宁哥就苦涩一笑说：“这都是命，其实…也许除了烧烤店开不下去了，其他方面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是吧？南天，毕竟是个那么大的集团，是吧？好了，让你的人都散了吧，井月…” 安宁哥又看向我，在于小舟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安宁哥也拍了拍我肩膀，像是最后道别一般，说道：“你小子啊…脾气改改，遇到事情别老一个人在心里憋着，交朋友图什么？说出来，就算大家帮不了你，起码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就算主意都出不了，起码说出来能让心里舒服点，不是吗？你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明白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宁哥继续说道：“以后在滨海城，遇到不好解决的事儿了，还可以找我，只要…只要我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帮你？我把你当弟弟，你也把我当个哥哥吧，行不？” 我强忍着心里莫名犯上的一股奇怪酸楚，用力点了点头。 安宁哥勉强一笑，冲我和蛋蛋说道：“行了！走了…就是换个地方上班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别这么矫情，哈哈…山水有相逢，来日再见。” 说完，安宁哥走到于小舟面前，平静的说道：“走吧，小舟，别再难为两个孩子了，以后…我跟你混。” “哥，欢迎回家！” 于小舟看着安宁，诚恳的说完，他自己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看起来，是他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 忽然，于小舟一抬手，无数辆汽车同时按响了喇叭，震耳欲聋的鸣笛声中，一辆加长林肯从夜色中缓缓开到我们近前，于小舟亲手打开一侧车门，冲安宁哥说道：“哥！回家啦！” 安宁哥缓步走到车旁，扭回头，最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和蛋蛋一眼，这才上了车。 安宁哥上车后，于小舟跟着钻进车里，坐在他旁边，关上了车门。 加长林肯缓缓启动，有于小舟的人把熊贝抬上了某辆车，无数原本停在路边的轿车像荧光毛毛虫一样，一辆接一辆的跟在林肯车后面，亮着车灯，排成了一条长龙。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我竟然莫名想起了给安宁哥妈妈送葬那天的那个车队… 林肯渐行渐远，车队越来越长，最后硬是慢悠悠的过了小半个钟头，于小舟的车才走干净，夜才重新安静下来。 “蛋儿…我怎么，心里有点难受，还有点没看懂呢？” 我问完，蛋蛋苦笑一声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于小舟是把你当成了他的棋子，现在才明白…我才是那颗棋子啊。” “那我呢？” 我弱弱的问完，蛋蛋再次苦笑着说：“你？你连棋子都不是…”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