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了耶
沈迟一考完就拖着行李回家了，至于所谓的合影聚餐，他全然无兴趣。压抑数日的情绪在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响起时爆发出来，迅速灌注全身，驱使他一刻不停往家赶。 好在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看上去冷淡得没有任何起伏，至于皮囊下是如何溃烂的，如人饮水。 他敲了门之后就安静地等着，直到沈之遥急切又满脸无措地打开门。 “小迟回来了，快进来吧。”沈之遥把手背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抹干净，尽量表现得自然，高大的身形微微弯下，接过了沈迟手里的行李箱，“今晚吃糖醋排骨。” “没有其他人在吗？”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让他心底漫上一股阴森的寒意。 他一时无法反应，呆楞地回身询问：“什么？” 在对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时，心猛的沉下去，像一颗石子扑通砸进水面，好不容易淡忘一点的场景瞬间随着水花溅起，一发不可收拾地在脑海里涌现。 他完全不知道怎样回答，嘴唇无力地动了动，发不出声音，他甚至错觉自己要两眼一黑倒地不起，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结实的拥抱。 由于是父子，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稀疏平常，甚至在沈迟十四岁之前他们都是在一张床上相拥着入睡的，可是眼下这个突兀的拥抱让他全身僵硬，反射性颤抖起来。 “小迟……”正犹豫要不要伸手推开，腰上一只宽厚的手便顺着脊柱一点点摸了上来。眼前正是盛夏时节，他浑身都叫热气蒸得有些发烫，相比之下沈迟的手掌竟是凉的。 那手指一节节数过突起的脊骨，像是在丈量他这段时间的消瘦。 “爸爸瘦了好多，没有好好吃饭吗？” “嗯……”沈之遥一时眼眶发热，这样的关心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上一秒还钝痛着的心脏也重新鲜活起来，“不是爸爸瘦了，是小迟长大了。” 四个月不见，印象里有些单薄的胸膛已经如此宽厚了，让他也生出些依赖的念头来。 “怎么直接回家了，没和同学去玩？”他摸了摸沈迟毛绒绒的发顶，发现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沈迟应该是又长高了。 “想家了。” 肩上忽然沉了沉。 沈迟像是疲惫至极的旅人，将自己的身心都安放在那个瘦削的肩头。 他靠上去，苍白的皮肤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绯红，浓墨一样的眉眼舒展开来，在沈之遥看不见的地方，藏起眼底熊熊的炙火。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结束了。” 沈之遥也为终于毕业的儿子高兴，不知觉跟着笑弯了眼，温声道：“小迟辛苦了，接下来的假期想怎么玩爸爸都答应你。” “爸爸会陪我吗？” “当然！小迟想怎么玩爸爸都答应你。”他宠溺地拍了拍沈迟的肩，再次重复道。 “不会丢下我的吧，我只有爸爸了。” 颈项里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是有些不安。沈之遥顿时愣住神，茫然一片脑袋里生出些不知所措。 “唉……小孩子说什么傻话啊，我也只有小迟。” 感受到沈迟身上那种熟悉的信赖，心瞬间融在了水里，软得没边。他庆幸地想，还好没有被厌恶，他最怕的情况没有出现。 电话里冷淡的交谈或许只是插曲，他们之间的隔阂并不似想象那么深。愧疚与欢欣交织膨胀，沈之遥真的觉得付诸一切去补偿沈迟也无何不可。 简单的两菜一汤，吃得还算和谐。 沈之遥照往常一样在水池前洗碗，手上全是洗洁精打出来的泡泡，腰忽然被环住，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向后拽了拽。 少年的身形于自己相仿，真正相贴的瞬间却能察觉到远胜自己的力量。即使骨架没有完全长开，也足够将他死死圈在怀里。 这样的姿势其实很暧昧——两颊相贴，耳鬓厮磨，像文艺电影里的情侣，依偎着细数家常。 他有些尴尬地挣动了一下，轻声道：“小迟，洗碗呢别闹。” “待会洗。”沈迟低沉的声线像兽类捕猎前兴奋的低语，他手臂渐渐收紧，将脸深埋进柔软的颈窝。 沈之遥被抱得喘不上气，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打开水龙头冲掉满手的泡沫，湿哒哒的手指覆上腰间的手臂，力道很轻地拉扯着。 “快点松手小迟，多大人了还这样。”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语气有些惶然，逐渐加大了挣扎的力道，企图逃离桎梏。 话说了一半，颈项间突然有湿热的吻落下，一开始很轻，像是说话时不小心唇肉的刮蹭，而后渐渐变成舔咬，麻痒的触感让他一下慌了神，下意识挣扎着去躲，嘴里大叫道：“小迟你做什么呢？！” 看似细瘦的手臂像铁锁一般缠在腰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他刚一挪动脚步，就被推搡一把，肚子抵在了台沿。吻一路落到肩头，变成了毫无章法的啃咬。 震惊让他短暂失去了知觉，即使皮肤上的齿痕泛起了血色，他也无法正常地感知疼痛，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反抗，脑子里似乎有白光乍现，像一台没了信号的老式电视机，画面都呲呲地冒着雪花。 “小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怒火后知后觉烧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也徒然变调，严厉而恼怒的。 他的衣服连带围裙一起被扯烂了，上半身完全光裸在空气里，形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面对面，他满眼的不安撞上了那样浓烈的情欲，卷起的火舌瞬间淹没过来。 恐惧愈发强烈，他完全不懂如何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侵犯，脑袋也愈发笨重，只好手脚并用去挣扎。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自然是争不过青春无敌的孩子，只稍稍反应迟钝一下，就被堵死了退路。 “沈迟！！” 被叫着名字的少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牵制住沈之遥胡乱挥舞的手臂，虎口猛然收紧，带着怒气爆发出的力道，像是要碾碎手中的腕骨。他盯住这个年长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眼底滚烫的欲望，露骨又色情的打量那片张合不停的唇瓣：“爸爸，我爱你。” 这样深情的告白说出来却像威胁一样强硬，“爸爸”两个字更是让沈之遥满面通红，所有情绪揉作一团几乎要碾碎心脏，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超负荷运转。 他奋力地挣扎出一丝空隙，扬起一巴掌狠狠扇在沈迟脸颊，那天生冷白的皮肤顷刻浮现五道指印，像是一块淌血的疤，却是落在他心口的疤。 “我是你爸！沈迟你在发什么疯！” 算了，算了。让孩子撞见自己那样难堪的丑态，现在又反过来教训他什么呢，似乎怎么说都只是让自身的伤口崩裂得更厉害而已。 “冷静了就滚。”沈之遥牙关打起了颤花，怎么也压不下那点哽咽。 他错开视线，疲惫地弯腰去捡已经不能再穿的上衣，下一秒却觉得颈后一阵剧痛，视线截断了，变成无尽的黑。 即使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茫然。 沈迟怎么会呢，这么乖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