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一些剧情和一个春梦）

    自地铁出来，顾孟才发现天已下起暴雨，雨水顺着地铁口的台阶倾泻而下，行人匆匆，只一个中年人提着塑料桶站在一旁卖高价雨衣和雨伞。

    顾孟买了把透明直柄伞，撑开也并不很大，走到家门口早已半身湿透。甩了甩雨伞，水淌了一地。

    将伞斜立在门边，顾孟赶紧脱下湿透的衣服，胡乱扔在地上，钻进浴室，用热水驱散雨水的寒气。透过水雾，顾孟瞥见镜子里自己的身体，陆承舟留下的痕迹已经散去大半，但顾孟仍觉得刺眼，就仿佛真的被陆承舟标记了似的。

    陆承舟也的确是这个意思，那天早上，如果不是顾孟情绪激烈，他甚至想跟顾孟谈谈包养的可能性，毕竟顾孟看起来并不像有恋爱对象的样子，但扪心自问，陆承舟不得不承认，他对顾孟有点儿上瘾，哪怕这种瘾是从肉体开始的。

    但此时此刻，陆承舟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再去找顾孟了，黑色法拉利停在公寓楼附近，透过雨幕，陆承舟能看见顾孟窗口的灯光。

    踟蹰间，一旁的手机又响起来，是钱老板的电话。

    “陆总，您今天跟我打听的人，我回来之后又问了几个老员工，一下子又想起来了，这不时间太长，我给忘了，那个叫顾孟的，的确在我这里待过。”

    陆承舟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他是来兼职服务生的，本来我看他盘靓条顺的，又挺缺钱，虽然是个beta，但……您也知道，有人就好这口，也劝过他接客，他拒绝了，一直安安份份地做服务生，所以我也就对他没太多印象。”

    “你怎么知道他缺钱？”

    “同时打三份工，听说还在学校念书，可不就是缺钱嘛。不过，他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突然辞职了，从头到尾只干了几个月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你，钱老板。”

    “哪儿的话，陆总您抬举我。”

    陆承舟挂了电话，关于六年前的真相已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顾孟进错了房间，而真正该来跟自己上床的人为了省些事端，就把顾孟“卖了”。

    那么顾孟当时在想什么呢？陆承舟觉得再纠结下去毫无必要，走下车去，穿过暴虐的雨，走进公寓楼。

    顾孟开门看到陆承舟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关门，那速度仿佛遭遇了丧尸袭城，不曾想陆承舟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挡，血管清晰的手背上瞬间轧出一道紫红的血痕。

    陆承舟一声没吭，反倒把顾孟惊得丢开了门把手，任由陆承舟用没受伤的手将门拉开。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顾孟顿了顿，又自嘲地一笑，“我差点儿忘了，鸿晟已经开始收购赛斯，你又成我老板了。”

    顾孟当然明白陆承舟再蠢也不至于亲自去翻赛斯的员工档案，但他偏要这样讲。

    陆承舟却并不接茬，故意忽略掉顾孟言辞里的尖锐部分，只平静地询问顾孟：“我们能进去坐着谈么？”

    顾孟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情绪更加激烈，但眼前的陆承舟浑身湿淋淋的，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散乱，有几缕支棱出来垂在额前，掩映着棱角分明的眉弓骨，身上穿着的深色高档衬衫也被雨水浸透，隐约描摹出腹肌的形状，而左手手背上的淤痕已渗出血丝。

    到底还是没能再说出拒绝的话，顾孟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算是默许陆承舟进到屋里。

    房间格局是单身公寓惯有的大一居，陈设一览无余，厨房、沙发、工作台……单人床，看来顾孟大概率没有恋爱对象，置物架上散着几摞书，大多是专业相关的，置物架旁边还有个五层的透明亚克力箱，每层都放着四五盆小型植物，在人造光线和营养液的支持下，生长得不错，看来顾孟真的喜欢植物……

    “乱瞧什么！”

    顾孟喝止陆承舟，随后将一条松软的带着薄荷味的浴巾扔到陆承舟脸上。

    陆承舟依旧没有和顾孟起正面冲突的意思，只是拿着浴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六年前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部分真相了。”

    “所以呢？陆老板来我这里，是想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剩余的那部分。”陆承舟将浴巾搭在椅子靠背上，左手背上的淤痕更加狰狞，“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但你也知道，我可以找人查，这并不难。”

    “陆老板在威胁我？”

    “不是。”陆承舟看着顾孟的脸，那双在床上很会哭的眼睛半垂着，刻意掩盖起情绪，但陆承舟依然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道，“只要我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找人查过什么，我来问你，只是因为……”

    陆承舟故意停住，果然，顾孟抬头看向了他。

    “我只想从你这里听到事情的全部，我只想相信你。”

    顾孟怔了一下，他隐约触摸到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却又想不真切，平复下来，又习惯性地用一种近乎冷漠地语气回答道：“只是搞错了房卡，所以引起了我们之间一些……误会，至于支票，我确实拿了，那五十万我也花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交易，如果陆老板你是出于愧疚跑到我这里来，大可不必。”

    “你当时很缺钱？”

    沉默片刻，顾孟答道：“是挺缺的，我父母生意失败，欠了一笔钱，他们去世之后，债主找上了我。”

    而那五十万，不多不少，刚刚好还掉剩下的所有债务，命运好像就是要故意捉弄一下顾孟。

    陆承舟知道顾孟还是隐藏了一些关键信息，却不再逼问。

    “陆老板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无所谓谁吃亏，就当一场误会，以后路归路，桥归桥……”

    “我拒绝。”

    顾孟看向陆承舟，陆承舟半靠在工作台上，气定神闲地笑着。

    “顾孟，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你睡了我，两次，总得对我负责吧，怎么能下了床就不认账呢？”

    即便是通过……两次肉体交流，让顾孟对陆承舟的混蛋程度有了一定的认知，却也绝没有料到陆承舟会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来。

    “陆老板你是没嫁人的omega吗？要不要我去鸿晟总部门口给您立块贞节牌坊？”顾孟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我是omega还是alpha，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顾孟的后颈上，陆承舟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愈合。

    “陆老板想怎样？让我也给你五十万吗？”

    “五十万可没法儿解决我的问题。”陆承舟直起身来，凑到顾孟耳边，柔声道，“顾孟，我现在只对你硬得起来，你说该怎么办呢？”

    顾孟皮肤上的味道半明半暗地漫进陆承舟的鼻腔，下体竟然真的有抬头的趋势。

    顾孟一把推开陆承舟，故意不去看陆承舟的裆部，有些气急地说道：“你硬不硬，对谁硬，都跟我没关系，现在我只想请你出去，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顾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话通常是两口子吵架常说的，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陆承舟拉住顾孟，也不气恼，??轻声安抚着：“别生气，我走就是。”

    陆承舟往门口走去，看到斜立在门口的伞，又突然开口：“这把伞借我吧。”

    窗外仍有雨声阵阵。

    “拿上赶紧滚。”

    顾孟大概是第一个这样对大老板讲话的社畜，但陆承舟仿佛就是能自动过滤掉顾孟话里的尖刺，毫不在意地拿起伞离开了。

    直到从窗口确认那辆法拉利已经驶入雨幕，彻底消失，顾孟才松懈下来，背靠着墙壁，瘫坐到地上。

    作为一个打算在固定岗位上干到退休的躺平社畜，顾孟入职四年以来，第一次想要辞职跑路。

    新工作还能这么清闲吗？五险一金是哪一档？医保会不会中断？无数问题涌入大脑，顾孟突然有点儿理解王铮那种辗转难眠的焦虑。而下一秒，顾孟又觉得自己想的这些问题都很可笑，就算逃到月球上去，鸿晟集团也能下一秒就宣布登月计划，只要他陆承舟愿意。

    一切问题的中心都是，陆承舟。

    顾孟用手搓了搓脸，站起身来，决心用躺平的姿态，以不变应万变。

    陆承舟没有回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把车开到了商业区后街，撑着透明直柄伞走进一家安静的酒吧。

    一头摇滚发型的男人站在吧台后面，看着陆承舟手上的雨伞，开口打趣：“哟，这伞是哪个小情人送的呀？小青还是白娘子呀？”

    “我哪儿来什么小青白娘子的。”陆承舟坐到吧台上，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从别人那儿要来的。”

    摇滚男这才看到陆承舟左手背上狰狞乌紫的淤痕，又想起昨天和陆承舟一起游泳时，陆承舟背上一道又一道的抓痕。当时他还开玩笑说陆承舟找了只小野猫，陆承舟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卧槽！陆老贼，你不会真栽了吧？”

    “什么栽不栽的。”

    “啧啧啧，大新闻啊，陆承舟你这颗保存了三十三年的铁石心脏是终于要裂开了么？”摇滚男又凑近嗅了嗅，“怎么没闻着味儿呢？”

    “是个beta。”陆承舟倒也懒得跟朋友打机锋。

    “只要你自己喜欢，女性beta虽然不如omega那么……”

    “男的。”陆承舟淡然道，又看了看摇滚男，“邱羽你别那么看着我，我没疯。”

    “你家老爷子能接受吗？我的意思是，陆老爷子属于原教旨主义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接受领养或者代……”

    “他要是能怀上，就生，怀不上，也不是大事情，老爷子活不了几年了，我又不是那么在意后代。”陆承舟突然又笑起来，“不过我要是断子绝孙了，董事会里的某几个人肯定很高兴。”

    “他们有动作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倒要谢谢他们，不是他们找个omega来套我，我还没这么容易找到未来孩子的妈呢。”

    顾孟并不知道自己的肚皮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吞了两片助眠药后，倒头就睡。

    在梦里，顾孟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陆承舟的地方，学校的无菌实验室，他张口想要跟陆承舟说话，但陆承舟已经被老师和同学围住，离他很远，他想伸手拉住陆承舟，却只是在空气里抓了一把。梦境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下一瞬，顾孟又跑到了更衣室里，摘下口罩和护目镜，刚要脱下工作服，就被人从身后压住。

    “顾孟，我现在只对你硬得起来，你说该怎么办呢？”

    是陆承舟的声音，紧接着他把手伸进工作服里，揉捏着顾孟的乳头，又把顾孟的裤子扯到膝盖上，用身下那根巨物抵住顾孟的后穴。

    “想它吗？你都湿了。”

    陆承舟就这样将顾孟摁在更衣室的柜子上，用力猛干，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生殖腔。

    “乖，让我进去，让我射大你的肚子，然后你永远只给我肏。”

    顾孟呜咽着，怎么用力也没能从陆承舟的怀里挣脱出去。

    “陆承舟！”

    顾孟喊了一声，从梦里惊醒过来，伸手一摸，内裤里湿了一片，不光前面，后穴也湿漉漉的。

    一阵羞耻和不安袭来，顾孟起身换掉内裤，转头看见陆承舟用过的浴巾，还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顾孟走过去，拿起浴巾，低头嗅了嗅，是烈日灼烧的味道，陆承舟的味道。

    顾孟将浴巾塞进洗衣机，在内心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因为陆承舟留在自己身体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才会被浴巾上残留的味道，引出刚才的梦。

    反正beta是不可能被永久标记的，再过两天，顾孟就闻不到这该死的味道了。

    陆承舟却显然不肯放过顾孟，第二天，一辆加长林肯准时准点儿地停在了赛斯生物的大楼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