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霍赢朝满是方家亲眷的二楼客厅瞥了眼，对顾斐道，“你先在这儿吃点东西。”

    顾斐点了点头。

    霍赢便与那人一起穿过走廊去了阳台。

    顾斐站在甜品台前，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精致软糯的漂亮甜点，半分没有想动的欲望。

    有些东西似乎生来就是仅供欣赏的。单单看着，就分外满足。

    顾斐抿紧嘴唇，指腹在腕间珠串缓缓摩挲过去，明明没有什么奢望，但心底却还空落落的。就好像隔着一窗薄纸，与自己对峙，戳破它便可看到心底深处最混沌不堪的狰狞欲望。

    ......没有奢望吗？

    ......自欺欺人。

    顾斐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冷笑嘲讽，带着无边恶毒寒意，渗透骨髓。

    伸出指尖抵在窗纸上，刮了刮，粗糙的纸质感透过柔软的腹肉传了过来。顾斐手指被烈火灼伤般缩了回来！

    城防坍塌，落荒而逃。

    他害怕了，他害怕看到自己心底龌蹉而又不堪的欲望。那欲望令他畏惧，令他胆颤，令他每窥探一眼便遍体生寒。

    顾斐闭了闭眼睛，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楼下依旧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顾斐准备去洗手间，却在楼下客厅遇到了顾渊。他名义上的父亲。

    顾渊一个人站着，身形高大，身姿挺拔。沉敛着眼眸，瞥了眼顾斐脚踝，皱了皱眉，“脚怎么了？”

    顾斐没有理他，擦着他肩膀走过。

    顾渊眸底暗色沉了沉，最终抿紧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霍赢拿着酒杯端端正正站在楼上看着，周硕也看到了，笑了下，“这父子俩倒是挺有意思。”

    霍赢没有搭话，静静望着顾斐脚腕后侧随着走动若隐若现的莹白足筋，突然觉得心底有点燥热，抿口酒压了压。将酒杯放进侍者盘子里，转身走了。

    顾斐从卫生间出来，撞进了一片胸膛里，漆墨色衣料顷刻覆满了眼眸，带着熟悉的味道，仿佛故意堵在那里等着他撞上来般，顺势揽上了他肩膀。

    “不是让你在那边乖乖等我吗。”

    霍赢说。

    顾斐敛下眼眸心想，你可没这样说。

    霍赢伸手扶着他肩膀将人抵在走廊墙上，抬手将自己胸针取下来别在了他身上。

    偏院房间走廊长而昏黄，似故意调情般隔着十几米才有一盏鹅黄灯盏，将整个走廊衬得暧昧而又温暖。

    霍赢拨了拨顾斐额间碎发，“顾家订婚宴上龙蛇混杂，别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顾斐心脏不受自己控制般嘭嘭悸动，他手指又抵上了那层薄薄窗纸，隔着空气摸了摸，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那边人太多了。”他说。

    霍赢似乎勾起唇角笑了下，顾斐没有看清。

    “走吧。”霍赢转身，“胸针不要拿下来。”

    顾斐低头看了眼，鹅黄灯光下，银黑色细叶胸针正别在胸前泛着深邃的暗光。

    两片交叠缠绕的细叶尾端，一个细致隽永的霍字雕刻在上面，优雅精细且不容忽视。

    顾斐抬眸看了看霍赢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亦有人如影子般在接下来的宴会中默默跟了他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