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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赶男人的爱情日常

    方徊无意中提了一嘴,瞿清决心跳猛跳:“谁?梁羽奚?”

    “嗯,曹德康想让衙门隆重招待他,要在驿站大办一场,至少花六百两白银,我没有批准。”

    大明有条不成文的惯例,地方上有高官来视察要耗巨资款待,二百两作宴,四百两作贽敬,高官的嫡子享受同等待遇。

    “有说他为什么来吗?”

    方徊说没有。他没把梁家大公子当回事,只随意道:“浙江战事吃紧,他来见父亲一面,情有可原。”

    见瞿清决神色不一般,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你……跟他认识?”

    瞿清决望向别处:“嗯,以前认识。算是一起长大的,梁部堂是我父亲的门生,在瞿府上住过几年,那时候我跟梁羽奚天天见,他没有兄长,所以比较依赖我。”

    烛花哔啵作响,帐外最后一盏灯也要灭了,瞿清决吻在方徊的颈侧,心里暗下决定:不谈跟梁家父子的过往。

    这七八日成天厮混在一起,瞿清决不是没聊起过自己曾经的荒唐。

    薛兰宁、殷秀南、谢君岫,以及大大小小的露水姻缘,模糊了姓名平静地说给方徊听,他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因为他知道方徊可以包容他,如同永远不会流泻的海水,他放心躺在其中,透过温厚水膜看得见无垠青空。

    但关于梁邦宪的一切则不行,不行在哪里,瞿清决也想不清楚,只是直觉方徊容不下他。可能是因为方徊和梁邦宪的内在太相似,这么多来来往往的情人,唯有他们二人可以比肩,互相媲美。

    “招待梁羽奚一事交给我,他是个小孩子,好对付。”暗夜里瞿清决小声发笑:“他特别嗜甜,我去锤糖庄挑一批果脯,称个十斤二十斤的,摆出阵势,不过谅他也吃不完,剩余的送到养济院分给小孩们。”

    这段时日一切都那样顺心,瞿清决连买糖都买的开心雀跃,又顺道去殷秀南的府上走一趟,想再督促他向圣上美言,保谢府一家的平安。

    小黄门说督公不在,瞿清决疑心是殷秀南故意躲避,但小黄门交给他一只匣子,说这是督公为他准备的,匣子内有折扇一把,云纹泥金扇面上铁画银钩四个字:子衿如故。

    瞿清决望文生义,以为殷秀南是告诉自己一切都按说好的办妥了,便把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却不知殷秀南为洗清嫌疑、迎合皇帝,早已将谢君岫卖到九霄云外。

    瞿清决想吃鸡汤面,跟方徊念叨过多次,如嗷嗷待哺的幼犬。他们难得抽空去了趟东市,准备买只老母鸡,去的晚,黄昏了,屠户的摊子上只剩半只剁好的。

    瞿清决嫌那里血腥腌臜,站在三步外不愿靠近,仅方徊一人上前去。斜拉里突然有一小脚老太紧闯出来,赶慢赶奔向铺子,方徊还扶了她一把。

    “方老爷,这半只鸡让给俺行不?”

    瞿清决很惊讶,都说民不与官争,纵使方徊一心为民,百姓出于爱戴也不该敢跟他抢半只鸡,老太太喘匀了气,开始哭诉家中事。

    原来她的小女儿饱受婆家苛待,坐月子也得不到好脸色,还得下床干活,身子亏空得厉害,她这当娘的瞒着老伴,偷偷把家里攒了半年的积蓄拿出来买只鸡,想熬汤给女儿补补。

    瞿清决没听完就一个健步走上前,皂靴踏进污水里也不管不顾,“大娘别怕,你女儿的婆家是哪户,我去给你讨公道。”

    老太太感觉有了底气,更是连哭带喘数落亲家的不是,拽着衣袖擦浑浊眼泪,不同于瞿清决的激愤,方徊只是安静旁观,眉头微蹙,叫屠户把半只鸡包起来,付了铜板,交给老太太:“拿着吧。”

    瞿清决心里泛出点说不出的失望,人性之曲折幽深难以想象,他怜悯老太太,愿意替她撑腰,买鳖买排骨买大补汤送给她,可他不愿意看见方徊这样。

    半只鸡算不了什么,他介意的是方徊的态度,明知自己期待已久,仍是毫不犹豫馈赠于人,意味着在他心中,百姓、道德、大义,远远凌驾于瞿清决之上。

    瞿清决先前就清楚这一点,但得到应证后仍是觉得苦涩。

    老太太拎着鸡感恩戴德地离开,回衙门的路上二人都没说话,方徊低头思索着什么,瞿清决倍感无聊,买了根糖葫芦吃几口。

    好一会儿方徊才像是想起他这个人来,回头道:“以前听你说过世道不公,让女子们饱受摧残,如果想改变这个局面,该从哪里着手?”

    瞿清决不假思索道:“给她们安身立命的机会。”

    “安身立命?”

    “嫁到好人家算是安身了,万一嫁给差劲的丈夫就是风雨飘摇,所以嫁人是赌博,不可靠。如果能给她们提供稳妥的生计,让她们一个人过日子也吃喝不愁,她们就有对抗媒妁之言的底气,或者在夫家面前挺直腰杆的底气。”

    方徊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瞿清决在下游监事,方徊忽然来了,嘴角带一抹淡笑,眼神璨若明星:“看看我的计划。”

    他把一叠公文递给瞿清决,里面有预备交递到衙门、织造局等各级官府的上书,申请官府指导商户们整顿织造工厂,从乡间、县里招揽女工,边做边学,剿丝、缂丝、染丝、织布、刺绣……

    辰时上工,酉时回家,每十日一旬休。

    瞿清决开始跟方徊为此事奔忙,浙北除谢家的大制丝厂外,零散的小商户也多集聚在一块,方徊劝说商户出钱在附近办学堂,女工们白日工作,孩子们在学堂里读书,上学、散学的时间都较女工的上下工的时间稍晚,方便她们接送。

    这样计划井井有序的计划似乎只能存在于纸上,放在现实中不知要遇见多少阻碍,但瞿清决亲眼见证方徊如何大刀阔斧,把事情一件件做得清爽利落。

    他找商人谈事,不信酒桌文化,一壶茶或什么都不喝,仅凭头脑做博弈,语言做媒介,晓以利弊说服各种商场老油子。

    瞿清决跟着他做事,在很多事务的处理上豁然开朗,他善于写公文,文书、奏折、策论、碑文,都信手拈来,处理百姓的问题更是不在话下,他熟悉农时节气以及五谷杂粮的习性和种法,还有挖渠、分流、清淤、造风车等水利工艺。

    他做事不疾不徐,沉稳刚毅,却很出成果,是闷声干大事的好例子,瞿清决活了二十六年,终于见识到世间最迷人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

    八月初的傍晚,桂花的香盈满十里街巷,瞿清决到方徊的住处等他,二人约好一起吃晚饭,方徊还在县衙门做当月的官员考核总结。

    房子是衙门分配的,在南衣巷内,巷子不深,左右邻家隔着细砖墙,墙上镶镂空的扇形花窗,手艺人挑着担走街串巷,卖豆腐呦……胖老婆嘞香豆腐又来喽……声音绵长忠厚,融入灰瓦白墙里。

    瞿清决闲闲坐在桌前,看见一个蓝色矮罐,拿起来拔出盖儿,登时有股浓郁的味道窜出来,说臭不臭,说香不香,瞿清决感觉总体上是臭的,他连连打几个喷嚏,以为这东西变质了,没犹豫多久就把罐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后院的泔水桶里。

    方徊回来后傻了眼:“那是我娘做的鸡油卤汁,水烧开后倒一些在锅里可以直接熬出鸡汤的。”

    “啊?!那咋整?”瞿清决双手捧住罐子,望穿秋水般看了又看,后悔不已:“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你确实笨。”

    凝视他片刻,方徊忽然低头吻住他的唇,昨夜未剃净的胡茬蹭在脸颊上,有些疼有些麻,瞿清决骤然想到森林和铸剑,他被方徊的气息重重侵犯了。

    然后是身体,方徊袍带半解,露出精壮上身,下面血脉贲张的大家伙探出头,他大马金刀坐在交背椅上,托着瞿清决的臀,让他面对面坐下来。

    香膏抹得很足,瞿清决还是坐得很慢,一寸寸把肉棒吃进穴里,如铁的坚硬破开了层层肉襞,瞿清决咬唇强忍,方徊贴上来,用舌尖救出那被咬在牙齿中的下唇瓣,含在口中温柔舔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