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帝国的群鸦在线阅读 - 罗塞塔克罗克兰

罗塞塔克罗克兰

    罗赛塔·克罗克兰

    父亲,愿上帝保佑他,如果能看见他的女儿穿着鲸骨束腰喝下午茶,一定会激动得昏过去。

    五岁之前我没有名字,恩客们一边叫我小崽子,一边接过我并不想免费给干净的皮靴。等我稍大点,会讨价还价了,打着领带的先生们就得骂骂咧咧的递给我钱,改口叫我小婊子。这话不错,当个婊子总比当童工好,当个童工总比当乞丐好。

    “你可真是个丑娃娃,襁褓里你的眼睛浅的好像要瞎了,” 九尾猫夫人收养了我,留下我在院子里跑腿,甚至默许我擦皮鞋挣外快。虽然叫九尾猫夫人,可她并不是什么贵族,事实上她最像贵族的一点大概是那双红色的丝面拖鞋。九尾猫夫人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店铺,也可能是用店铺的名字命名了自己? 我搞不清楚。总之,“九尾猫的爪子”大约是东伦敦最火爆的一隅。她的手下有各式各样的女孩,天一黑就打扮的花枝招展靠在门边抽烟。不,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九尾猫的爪子”并不是个妓院,九尾猫夫人和她的女孩儿们也不是妓女,妓女费尽心思讨好顾客,累的不行染上一身脏病也只能挣两个先令,可是这儿的姑娘连裙子都不需要撩起来一晚就能拿到两镑,这只是最低限度,黑皮肤的努比亚公主,我们都叫她卡卡,一晚上可以拿四镑,想要预约她还得排队,而九尾猫夫人则以那丰满的身材和高傲的鞭子闻名,时常一晚上拿到了五镑。我哀求她希望有一天也可以加入,可是每次都被点着鼻子笑骂,“你要来啊,你连名字都没有怎么来?” “小心你的灰招子,已经有不少人叫你小瞎子了。” 新来的姑娘总是和我针锋相对,她花名叫奥利芙小姐,因为那双标准的日耳曼绿眼睛,长到腰部的金发像一条瀑布,奥利芙小姐漂亮的咄咄逼人,胸脯高耸,她最近正和卡卡争风吃醋,抢夺店里二把手的地位。虽然她经常欺负我,可我一点也不讨厌她,没有人能对着那副瓷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孔生气。

    有天晚上,一个带着高顶礼帽的男人给的小费格外阔绰,我抬起头致谢,没成想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死死的盯着眼睛,盘问起我的身世。我吓得要命,只会摇头,还是九尾猫夫人帮我解了围。

    两天后,穿着燕尾服的老年管家要求接走我,我把三英镑三先令六便士留给夫人,一小段金色的绸带送给卡卡,奥利芙小姐气急败坏的淬了口唾沫,满脸羡慕。我趴在马车的座椅上,透过玻璃窗向后看去,九尾猫的招牌都快看不见了,夫人挥舞的手帕也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

    马车磕磕绊绊的驶过伦敦市中心,停在克罗克兰庄园门口,路上我几次想打开窗帘看看外面都被拒绝了,管家严肃的要求我坐的规矩一点,双腿并拢,背挺直。所以当我腰酸背痛的下马车时,您可以想见我的惊讶,克罗克兰庄园浅棕色的砖头在夕阳下发出融化焦糖一样的光芒,它看上去比东伦敦任何一栋房子都要大上几十倍。数不清的窗户点缀着精巧的花束,折射出耀眼光芒。那天抓着我的老爷撑着手杖两腿分开站在门口,他比那天晚上看上去变亮了一些。管家示意我去谢过老爷,“这是克罗克兰老爷,他发现了你这个小老鼠。”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克罗克兰庄园的猎场看守,住在破烂木屋里的王子,瘦高刻薄,两撇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清醒的时候勉强算个绅士,其余我则自求多福。他要求我改正东伦敦调子,坐姿也要优雅,不可以说脏话,一旦犯错他的牛皮靴就会落在我身上。等到“洗干净身上的猫尿味儿”后,管家允许我进庄园里帮女仆打打杂。

    内部铺满了奢华的土耳其地毯,在缝隙间勉强可以看出红褐色的木头,卡卡有一床差不多面料的毯子,她从来不舍得用,只是时不时的摸摸,可这儿的地毯铺天盖地,比卡卡的还要暖和,我用力蹦跳都只是发出短暂沉闷的震动。夫人的拖鞋多的数不胜数,蓝色的,白色的,浅粉色的,深紫色的,独独没有红色。她鼻子尖尖,灵敏惊人,不论我洗多少次澡,还是会嫌弃我身上东伦敦的味道。我张皇失措的按照父亲教导的那样行礼说话,希望这个优雅的女人会给予一些赞美,夫人冷冷的用扇子把我推到一边,“不论你的酒鬼父亲告诉你什么故事,你永远不会是个淑女。”

    当父亲用偷猎的野鸭换到酒时,他会友善许多, 一杯接着一杯,唯一比喝酒更令他快乐的是埋怨,从我的名字开始,“罗赛塔,罗,赛,塔,他们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羞辱我,你的疱疹老娘是个该死的罗姆妓女,一个先令来一发,谁他妈知道她还能怀孕? ”他猛的捧住我的脸,酒气熏天“你是我的女儿啊,你看看我们的眼睛,灰色的眼睛,克罗克兰的眼睛。”每次说到这里父亲都会变得极度亢奋,抄起猎枪瞄准远处的庄园,“我他妈应该住在庄园里,那他妈得应该有一个房间属于我,老子应该娶个小姐,不是去操你那个罗姆婊子娘。”污言秽语,这是他清醒时严令禁止的,父亲可以一直端着猎枪骂骂咧咧半个多小时,讲述如果自己本该如何。我坐在柴火堆上,怔怔的凝视着父亲,他早就被酒精摧毁的不成样子,唯有瞄准时的专注看上去还有几分早年的风度,清冷的月光镀在父亲疯狂的脸上,灰色的眼珠近乎变成透明,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可悲的让我难过。他一遍遍告诉我夫人有多滥情,老爷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他每周六晚上都会跑去妓院,带着小男孩,,,不同的小男孩,,,这是真的,罗赛塔,我亲眼看见的”。

    这不是真的,克罗克兰老爷是九尾猫夫人的老主顾,一次给五镑的阔绰恩客,比起小男孩他更喜欢被九尾猫夫人鞭打。我知道,可我从来不会反驳,因为可怜的父亲除了这些,什么都没剩下了,等累了他就会放下猎枪,晕乎乎的倒在草堆上鼾声如雷。那些豪言壮语我都可以背下来“光头佬,还有他那个鼻子长在头顶的泼妇老婆,一个都逃不掉” 可第二天父亲还是会腆着脸求他们多给点买酒钱。他要是喝的再多一点儿,就会搂着我哭泣,为自己的命运不公,他要是喝的再少一点,就会踹我,怪我妈没把我淹死害的现在出现给他丢了面子。

    从女仆长的口里我早早得知自己的身世,克罗克兰老爷有个四处风流的弟弟早年在某个开满不知名野花的小岛经营基督的生意,有天年轻的女仆送来一个小男孩,同来的信里面声称这个男孩是弟弟在马赛港口留下的种,出于基督教的慈善,时年刚刚成家的克罗克兰先生收留了这个男孩,不提供教育,也不许他出门,等长大留他下来当个猎场看守,大家都觉得他脑子有点不正常,明明是个私生子,却总是趾高气昂,甚至做梦要继承克罗克兰庄园。等罗德里克·克罗克兰出生,他彻底放纵了,整日酗酒嫖赌,老爷也无能为力。这不全然正确,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父亲相当讲究,近乎到了做作的程度。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贵族的骄傲使他们不允许一个灰眼睛流落妓院,可出于对更高贵血脉的保护,杂种也不能过得太好,构成威胁。

    1915年,在构想多年的南非旅程终于结束后,老爷和夫人感染风寒相继去世,为了防止父亲趁虚而入,抢了罗德里克的财产,他们送了他五百镑,子承父业,去加勒比海的甘蔗园。分别前他意气风发,告诉我等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就接我过去当西印度洋的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联系过我,也不知道最后找到他父亲了么?有没有成个少爷?

    庄园只剩下我和一群仆人相看两厌,皮肤皱的不成样子的管家宣布现在这里供不起一个不大做事儿的女孩了。于是我带着三十镑告别生活四年的克罗克兰庄园,

    伦敦变了样子,抗德情绪日益增加,过去的绅士们挥舞报纸,愤慨的控诉罪行,乞丐比六年前更瘦,更多,空气可以嗅到荒唐的气息。我一路摸索,回到了童年的家。

    九尾猫的爪子变了样子,牌匾破碎的不成样子,剥落的油漆留下一个个衰老的原木。九尾猫夫人没认出我,“我们这儿不需要新姑娘了。” 她说,眼皮都没抬。

    店里的姑娘只剩下卡卡和一个胳膊萎缩的尖嘴猴腮女人,奥利芙小姐在开战之前就走了,夫人不怪她,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另谋高就是件聪明事儿,卡卡皮肤太黑,工厂不雇佣她,体面人家也不想要这样的女仆。他们欢迎我留下,晚上躺在卡卡身边,轻轻的闻着潮湿的被褥时,我会思念庄园的奢华,但心灵的满足足以安慰我,这是我的家人,卡卡,夫人,胜过我父亲百倍。

    生意很差,直到三周后才来了第一个客人,三镑买我的初夜,还没等我接过钱,夫人一把拉过男人,“看看她的胸脯,这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不值三镑,我只要三先令。”她说着解开了扣子,露出瘫软下垂的胸部,病态的红晕上有点点斑驳和污浊。

    “两先令。”

    “行。”夫人咬牙切齿。

    他们钻进摇摇欲坠的后屋,夫人趴在地上,撩开裙子,松垮的吊带袜挂在同样松垮的大腿上,肥肉随着男人的抽插晃动,啪唧啪唧的声音听得人舌头发麻,她被顶的一阵阵咳嗽,却不去捂着嘴,脸都有点泛红。卡卡死死的捂住我的耳朵不让我听见,可我还是看见夫人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一下一下的向前撞去。我咬的牙龈酸痛,屏住呼吸不去闻空气里精液的味道。

    后来我大病了一场,烧的直说胡话,夫人和卡卡轮番把我搂在怀里降温才救下一命。 我泪流满面,孩子气的咬紧牙关拒绝夫人给我喂水,她的眼泪和我的混在一起,滋的脸上生疼。她的身上也很热,甚至是发烫

    她像小时候一样在耳边讲起故事,声音沙哑,夫人原来是特雷莎·伯克利夫人的女佣,九尾猫是伯克利夫人最爱的工具,为她挣了超过数万英镑的财富,她是男人的女王,有着凌驾于男人的权利。

    这不对,我的嘴里含满泪水,一旦女人被男人放入自己的幻想之中,不论是女王还是女神,本质都是被欺凌的妓女。女人成为男人的幻想载体后就失去了反抗能力。看看夫人吧,富裕的男人幻想女王,她拿起鞭子,贫穷的男人想要妓女,她就得张开双腿。卡卡不懂什么叫幻想载体,她只会说我们是人偶,按照男人的意愿演出。

    夫人一周后死于猩红热,我相信是我传染的,甚至没有牧师愿意听她的忏悔,我善良的,傻乎乎的夫人孤零零下地狱了。卡卡想带我一起走,去哪儿?我问她,阿比西尼亚,最后的自由之地。听上去是个好地方,但是属于卡卡的好地方,我要回克罗克兰庄园,孤独终身,结束血脉留下的孽债。 黑皮肤的姑娘祝福我,在伦敦数十年她的口音还是有不够文明的味道,我帮她买了船票,把夫人和我的存款都给了她,烧毁了九尾猫的一切。阿比西尼亚,多美的名字。我在码头与她道别,卡卡穿着繁杂的长裙,风吹得她近乎睁不开眼睛,“罗赛塔,保持联系,保持联系好么。”她上半身探出甲板,大力挥舞手绢。

    我零零散散的打工挣钱在伦敦街头游荡了一年后回到庄园,那里变了样子,爬山虎长满了外墙,父亲的小屋早就倒塌,留下一些木头残骸,主宅的鲜花装饰被野草取代,荒芜一片,焦糖色的外墙满是烧焦的烟熏痕迹。我忽然流出了眼泪,它曾今是我见过最美的房子,没什么比美人迟暮,英雄垂老更让人难过了。曾今艳羡的地毯蒙满灰尘,金丝线褪色严重,过去的奢华装饰现在看起来放佛嘲讽。

    女仆被辞退的只剩下两个人了,管家不断写信希望能联系上罗德里克少爷,可除了要求寄钱,少爷无暇顾及其他庄园照看事宜。 风雨飘摇的克罗克兰庄园近乎被磨损的只剩下骨架。我摸过木沿,指腹上留下一层厚厚的毛絮状灰尘,管家尴尬的清清嗓子,“你要留下来?我们不会付给你工钱的。”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尖酸刻薄,嫌弃我的一举一动。

    我穿上黑白女仆装,住进阁楼,每天跪在地上擦洗地板,管家一早就辞退了其他两个女仆,剩下我一人每天从早忙到晚,他苛刻的要命,经常拿着拐杖捅我肋骨。日子这样也正合我意,我为父亲赎罪,感恩克罗克兰庄园养育我成个清白的姑娘,克罗克兰庄园独一无二,九尾猫的爪子被焚毁后这里就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春去秋来,庄园在我的努力下勉强回到了当年的模样,管家却生了场大病,痊愈之后也经常咳嗽,甚至下不来床。他带着丰厚的年金依依不舍的作别克罗克兰庄园搬去同外甥住在一起,分别时他不自然的褒奖了我,称我是个能干的姑娘,但最好别走上父亲的老路。管家真的很老了,威胁我时举起的拐杖哆哆嗦嗦的,健壮外甥驾着马车驶离庄园,再也没回来。

    哪怕这儿只剩下我一个,我还是坚持同过去一样,每天擦洗地板和瓷器,整理的干干净净,潜意识里我认为我比所有人都配得上克罗克兰庄园,夫人老爷去世了,父亲也离开了,罗德里克少爷快二十年没回来,只有罗赛塔守着它,为它驱除白蚁,赶走麻雀。

    我同红砖倾诉感情,熟知它们的颜色和每一道裂痕,圣诞节我跟雕像一起举杯共饮,假装宴乐。我深爱着克罗克兰庄园的古老,我接受它的繁荣,也青睐她的破败,她过去生了病,现在好了,木板又闪着油亮的光,沐浴在阳光下变成一块琥珀。她像母亲也像孩子,我们互相照看,相依为命。

    我特意不曾修剪门口的高灌木,他们越长越杂乱,铺天盖地,留下一片阴影,像茧一样包裹着克罗克兰庄园。我在院子里种了芜青,卷心菜,番茄和土豆,时不时带着父亲的猎枪去树林里捕捉野鸭,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离开庄园。

    春天很快到了,和绿色一起回来的是罗德里克少爷。

    带着金丝边夹鼻眼睛和黑色礼帽的男人站在门口,塞进了一片身份证明,罗德里克·克罗克兰,纸片有千斤重,一瞬间我有些难过,也有些好奇。可能他不会把我赶走,毕竟我们是对方世上最后的血脉。

    寒暄中我悄悄打量他,这真是全世界最阴沉的男人,法令纹浅浅的挂在脸颊,眼框下是一片浅褐色的眼圈。他有一双阴晴不定的蓝眼睛,有些充血。

    蓝眼睛?

    为什么克罗克兰少爷会不是蓝眼睛。 从来没有过蓝眼睛,老爷娶了自己的表妹就是为了保证灰眼睛,那潮湿,死尸一样冷漠的灰色。我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年龄相仿,穿衣打扮也还算是入流,可不该是蓝眼睛?

    怀着满腹狐疑,我们共进晚餐,男人动作虽然挑不出错,但谈不上优雅,甚至有些刻意,不断调整自己拿酒杯的手腕朝向或是切割食物的频率。每当我换个姿势他就会绷紧全身,蓄力待发。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于战场上刚回来,不太习惯,于是我决定最后做一个实验,一个能证明他是少爷还是冒牌货的实验。

    酒足饭饱后,我假装漫不经心的敲了敲玻璃杯,果然,他迅速站起来,给我重新满上酒,动作自然灵活。我暗自窃笑,这些烙印在灵魂里的痕迹,就像狗听到摇铃就会流口水,条件反射的小动作是不可能掩盖的。他下意识的姿势训练有素,证明至少服侍多年。

    总之,现在这个坐的笔直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克罗克兰少爷,甚至不可能是个少爷。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躺在床上捂住嘴为他拙劣的表演笑的不行。平心而论,其实他演的不错,也许可以骗过很多人,细节基本也注意到了,可事实上我不是一般人。我粗野又傲慢,直到父亲给我套上礼仪的枷锁,在演了一辈子的人面前,他简直是在班门弄斧。

    甚至还不如父亲,我想,起码他是打心眼里相信自己是个主子。

    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暂且不揭发冒牌货,首先惹来的警察可能会给我的身份造成麻烦,更何况只要“罗德里克少爷”认可我,还有谁能将我赶出庄园呢?一个成年男性继承人比没有名分的私生女有说服力的多。我并不想做女主人,只是希望能照看庄园直到我和她一起老去。

    冒牌货和父亲一样做作,挑三拣四。傲慢的言行举止中时不时自卑的缩手缩脚,显得滑稽可悲。他辱骂我,苛刻的批评一切。我配合演出,一如当年配合父亲,称他为少爷,毕恭毕敬的行礼,实则内心鄙夷的将他视作小丑。

    男人是贪婪的。

    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度过一生,可他偏不,有了庄园还想有个妻子,我见过那个浮夸的女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她的做派,张扬的水晶发带,短到小腿的低腰裙,还有她的声音,老天,简直甜腻的让我作呕,一天到晚没肋骨似的娇滴滴靠在冒牌货怀里。“罗赛塔,我的杯子里空空的。”她说,“哦,亲爱的,我真的喝不了了,”一边咯咯笑着重新满上香槟。被宠坏的孩子,我不能把房子交给他们,没有我的呵护,很快这里变得荒芜一片,摇摇欲坠,他们不会在意,只会拿着钱去买下一套,或是在美国建一套,但克罗克兰庄园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当冒牌货要把我赶走时,我迅速行动,一气呵成,把他困在了庄园里。不然怎么说那女人薄情放荡呢,前一天还口口声声说爱,一听说他腿断了马上取消婚约,就差逃走了。我锁上门,拉上窗帘,回到过去的日子。

    伊诺克·福林,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喝了太多酒没底气的父亲,软弱的不行。我静静的欣赏福林被逼问时吞吞吐吐坦白的样子。满头是水,浅褐色的卷发贴在脸上,受伤迷茫的蓝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他可怜巴巴的讲自己受过多少委屈,被这样那样的人欺负,露出一副饱受苦难的样子博取同情。絮絮叨叨,为吐露自己的欲望羞愧的满脸通红,而我只是觉得幼稚无趣。他的头顶有一个旋儿,发丝细软,让人想揉搓,我忽然发现其实庄园里有个男主人也不错。

    断了脚筋坐在轮椅上看书的样子很美,悄悄祈祷时泪流满面的样子也可口的让人挪不开眼神。他永远像在受难,瘦瘦的一个人,看上去哪里都是单薄的,金色的眼镜链像发光的伤痕。我找到了藏起来的神父袍,福林说这是他曾今最好的衣服,不舍得丢弃。穿戴整齐的福林骄傲脆弱,有点像克罗克兰老爷,又有点像年轻一些的父亲。他一丝不苟,整洁的近乎不合时宜,跪下去之前会注意把袍子提起来,明明知道装扮只是为了羞辱还固执的把罗马领带的整齐。我扯着浆洗过的白领让他跪在圣经前忏悔,一边掀起下摆,从背后揉捏臀部的嫩肉,福音书被打湿,“善与不善不可共负一轭” 我舔过他脸上的泪水,撕咬涨的通红滚烫的耳廓,轻笑着吹气,乐在其中地模仿童年时那些妓女诱惑恩客的动作,“叔叔,我们怎么能共负一轭呢?”,舌尖蛇杏一样舔过他的嘴唇,福林缩手缩脚的躲开,“别这样,”嗫嚅带着哭腔 “罗赛塔,别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若有若无的怨气夺走语调里R音的优雅,“这让我很不舒服。” 他的嘴唇蹭过我的脸颊,我不想听下去,堵住他的唇,啃咬起不算丰盈但胶质弹性的唇瓣。一个充满咸味潮湿的吻,叔叔的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缓缓地顺着力道被推到在地。他四肢萎靡的瘫在毛毯上,任人摆弄。双手拉过头顶,拴在床脚,我张开腿跨坐在他腹部。黑袍掀起是衬衣,再往里是白色打底衫,“绅士的武器”,父亲这么称呼,像拆开一个层层叠叠的礼物,我从来没收到过礼物,这是我的第一份。父亲留下的刮刀还很锋利,福林在布料破碎声中被扒的精光。我直起腰欣赏起这具鲜活的肉体。

    我见过无数人的裸体,大多是妓女和恩客,肉质松弛,软塌塌的,或是多毛,让人作呕。福林不一样,肌肤白的发亮,肚子上有几条淡淡的肌肉线条,裸着的叔叔非常好看,让人想到某些圣洁的幻象。 他有像希腊雕塑那样的小巧乳头,乳晕颜色较浅,介于粉色和淡棕色之间。如果不是腋下的毛发,这近乎是完美的处子身材。我不喜欢那些毛发,尽管和头发的颜色一样是浅棕色的,但它们让我想起男人充满汗水的荷尔蒙与欲望,我要把福林塑造成想要的样子。

    刀刃慢慢的刮过腋下和胸部时,他抖的像个筛子,不断的转头在被拷住的手臂内侧蹭掉泪水,胸口起伏颤动个不停。我只好用刀尖抵着左乳头威胁“伊诺克叔叔,乱动我会把这里剜出来的。”我喜欢叫他伊诺克叔叔,提醒他的身份和所作所为,弥补我对父亲的期望,把他放进我的幻想。他呜咽着含胸,肌肉紧绷。我刮到小腹,稀疏的耻毛里微微挺出阳具,阳具的颜色比其他的皮肤更深更皱,更不好刮,翻开皮刚刮了一下就绷直双腿呻吟起来,断断续续的,幽怨的不得了,修长的双腿绞在一起,隐忍的蹭过地板。阳具握在手里像刚出生的无毛老鼠,又软又热还有点潮,出于好奇心我开始揉搓前端的两团,叔叔的喘息变大,他咬着牙齿呼呼出气,眼睛闭着却也不哭。我忽然用力一捏前端的两团,睾丸互相摩擦,他眼睛睁得老大,猛地弯曲双腿,力气大到把我翻到在地,福林抖成一块树叶,全身筋挛,嘴里不清不楚的哀嚎,喉咙发出呵啊呵啊的声音。那一瞬间我被点醒,心里荡过一阵酥麻。福林脆弱弓起身子蜷成一团的样子多像醉酒的父亲啊,脆弱,需要安慰和保护。福林身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我等他渐渐平稳,扒开眼前的头发,露出红血丝包裹的蓝眼睛。疼么?他可怜巴巴的点头。我提议割掉那里就不会再疼了,这只是个玩笑,谁知福林夹紧双腿,大声哀嚎呼救,“看在上帝的份上,小姐我错了,小姐我求求您了,饶了我好么,别这样别这样啊啊啊啊。”他一边蠕动一边惨叫,好像我已经割下去了。

    我是个善良的姑娘,没有割掉男人的阳具,我只是给他戴上老爷猎狐时用的项圈,牵着他爬到浴室。对于一个瘸子来说他爬的不错,我吩咐他把双脚搭在浴缸外面好换药,福林脚踝关节显得有点突兀,脚掌软棉棉的耷拉着,脚背上爆起几条青筋,我很好奇挑断这些精致的凸起会是什么感觉,也许我下次会尝试。他的动作像被放下十字架的圣子,充满献祭的庄严。脚踝处狰狞的割裂伤口是我给他戴上的桎梏,摩挲时他一动不敢动。只是假惺惺讨好的微笑。

    福利很乖,除非被戳到痛处基本不反抗,从不同材质的棍状物插入后庭,到赤身裸体拴在狗屋,甚至精液接连不断的喷射出来,直到变的透明,他都尖叫着接受,从不挣扎。 果不其然,他逃跑了,又被送回来,可笑的是哪怕自由就在眼前都没有吐露自己冒牌货的身份。这是庄园送我的礼物。我的叔叔哪里都不会去,和我一起永远在庄园。我不顾哀求锤碎一只脚踝,凿穿双脚,留他在血污里惨叫整晚“圣痕,很适合你。”我安慰终身残疾的叔叔。他眼里光彩又淡了一些,但还是存在不安分的苗头。

    一周后他穿好衣服,刮掉胡子,被我推到镇监狱门口。福林脸色发白,十指紧扣在把手上直到指甲发白。我向狱卒介绍叔叔想给年轻的犯人捐赠一笔钱。狱卒又惊又喜,知道大多数钱会进自己腰包,连声道谢。我让福林面向牢房,同和他年龄相仿年轻人对视,他们衣衫褴褛,目露凶光,粪便扑洒在地板上,招来蚊蝇孳生。他们像看一块肥美的肉,眯起眼睛猥琐地朝我们做出各种手势。广场上有个小偷被扒光衣服鞭刑示众,皮包骨头的脊背上抽出几十道血痕,他一直垂着头,脏兮兮的头发遮住脸,半死不活,脚下堆满围观者丢上来的腐烂蔬果和排泄物。我一定都不怕,甚至有些兴奋,但他被吓得够呛。我逼着福林看了整整一下午,效果卓群,晚上他像只小猫咪一样乖巧,晃悠悠的跪在脚边给我点烟倒酒,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主动取悦的意图。

    福林瘸了条腿,身体也没以前好了,我决定找个管家,得足够强壮,可以照看福林,可也得容易控制,毕竟不能冒险让和福林达成共识沆瀣一气。亨利巴尔是第七个面试者,身材高大,尽管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点削瘦。浅棕色皮肤男孩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生怕压坏昂贵的皮具,浅绿色的眼睛里有种特有的执着和羞涩。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混血,他们要不自甘堕落,在妓院和酒馆里了却一生,要不心比天高,哭哭啼啼的蹲在路边哀叹不公。亨利缺少关爱,这很明显,这种认识让我产生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情,更何况我喜欢他的异域风情,同是大不列颠帝国不光彩的产物,“野蛮与文明的混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存在是一个个打在绅士脸上的巴掌,高贵的英国男人和粗野未受洗的女人交媾的孩子,托马斯·西索顿和菲巴的产物。

    我对他的服务甚是满意,直到亨利·巴尔不易察觉的开始思春,被得寸进尺,甚至不隐藏眼里的欲望。

    男人都是这样,巴尔的眼睛里充满性幻想,我太熟悉那副嘴脸了,男人要把女人占为己有的虚荣和自负裹着欲望和猥琐的幻象映在黑色的瞳孔里。我要给他一个教训,永远扼杀这份傲慢。

    那天福林吃的很少,动也不动精心烹饪酥脆外皮的威灵顿牛排,只是一杯接一杯狂灌芝华士。作为一个基督徒,他喝酒毫无节制,几乎到了父亲的地步,这让我有些不痛快。更令我不满的是,福林仗着我不会在管家面前教训他就放肆地甩脸色,冷言嘲讽。当只剩下我们俩时,我命令他脱光衣服趴在我膝盖上,双手抱头。福林姿势别扭的一一照做,脸上被羞辱的通红一片。我时不时用书脚戳动肋骨,感受温暖肉体的蠕动挣扎。手指顺着被分开的双腿间掐弄阴茎,福林咬紧牙关昂起头,眼泪汪汪的透过手臂看向我,呢喃着哀求。我发誓可怜的叔叔是世界上哭起来最好看的男人,我永远也看不腻。手上力气变重,两腿间白皙的软肉青紫相间,颤抖不已,惨不忍睹。“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在威胁方面我越来越娴熟,福林抽抽噎噎的呜咽起来,不敢大声惨叫,痛苦压在喉咙里不出来。我一边一边听着被猥亵的叔叔低声喘息,竟觉察出一丝莫名的和谐感。

    看书看的入迷,香烟前段抖下还闪着火星的一截烟火。叔叔的背上光滑细腻,可以摸出骨头的轮廓,我鬼使神差的把烟头按灭在微微凸起的肩胛骨上,左右扭动。 他发出短促的尖叫,像铁锅上的鳗鱼在地上打滚。

    不一会巴尔的呼喊声在门外响起,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当他的下体火热肿胀时,我故作羞愤的指责他,同我想的一样,他对我的欲望会成为对我地位的威胁,性欲使他们总会逐渐想把女人踩在脚下。我把他赶走,锁上门,慢慢折磨叔叔。

    克罗克兰家族果然有怪癖,我从仓库里翻出种类繁多的刑具,从西班牙驴子到铁处女,有的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古董。福林看到这些时眼睛睁的老大,差点昏厥过去,断断续续的哀求,嗓音嘶哑,“孩子,小姐,我错了,我错了,别,我受不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真可爱,我想,他什么也没做错,我想打发时间,仅此而已。发灰的唇很柔软,舌尖撬开紧闭的牙关。像一条乘胜追击的眼镜蛇奋力压榨他,发出泽泽水声。我感觉得到,福林不喜欢接吻,是以会回避,甚至僵硬抗拒,太可惜了,因为我很喜欢接吻。 为了交会他如何伺候我,提高自我体验,我把男人扒的精光,塞进写着反省柜的箱子里,这应该是惩罚不听话的孩子或是妻子的刑具。叔叔憋屈的缩成一团,膝盖顶住肺部,困在黑暗狭窄的封闭箱子里。他先是不停的拍打呼救,接着气力耗尽,声音变小。我找准时机,木棍用力击打箱子,特殊的结构会让他千百倍的感受这种噪音,模拟出全身被痛殴的错觉。果然,箱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哀嚎着喊出我的名字,“罗塞塔,我错了,我会好好听话,我会伺候你的。” 我打开锁,踹倒箱子,长手长脚的福林满身红肿的挤了出来,肌肤被箱口边缘磨的鲜血淋漓,像被鞭挞的奴隶。他跪在我两腿之间,缓慢的伸展四肢,头压的很低,鼻子贴到地面。

    我会他衣冠齐整地跨坐在我腿上,脚尖勉强点地,看不见他的脸,但猜测应该涨的通红。壁炉燃烧着美丽慷慨的光影,福林的身上出现了惊人的热度,像死前的九尾猫夫人。我张开手掌,贴着衣服摩擦男人的腰腹,裤裆鼓起一大块。阴茎,多么神奇的东西,一出生就带着的功勋。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隔着亚麻用力掐拧他的乳头,哪怕听到带着哭腔的祈求我也不为所动。他不安分的试图逃出紧紧箍在腰间的束缚,左右扭动。我像享受圣诞晚宴一样把脸埋进颈窝,他的身上有灰尘和书籍的气息,我竭尽全力揉过他的一寸肌肤,嘴唇压在脆弱的表皮,尽心享受汩汩血流。这具身体我了如指掌,大腿内侧的小块烫伤是不吃饭的惩罚,腹股沟里藏着雀斑,他的敏感点,我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亲吻爱抚那里,福林头向后仰,喉结滚动,脸憋的通红,口里溢出他说过很多遍的哀求,“看在神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好么,”他喜欢这样求饶,八成是想唤起理性,可在我眼里催情效果更甚。

    亨利·巴尔的归来可以说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乖巧听话,跪在地上祈求的样子卑微到可笑,可他舔鞋子时的眼神虔诚到没有人可以拒绝,也许巴尔从一开始就属于克罗克兰庄园,同边缘人一起与世隔绝。我甚至有些敬佩。

    我收到过来自非洲的信,它到我手上时已经几经碾转,邮戳都红蓝绿黑的盖了七八个,卡卡同一个军人结婚,搬去牙买加,生了两个孩子,照片里他们都有极卷的头发和卡卡的酒窝,女孩儿小名叫猫咪,我们都知道这是在纪念谁。 卡卡邀请我去牙买加当老师,“他们给英国老师开价很高,你不会后悔的!” 如果不是坐在福林怀里,手里碾着他的乳头,我可能就答应了。我寄去了一笔钱,谢绝了她的好意,同时打听到了当年九尾猫夫人用的是什么药让男人们一直兴奋清醒。

    巴尔非常贴心的帮我撑开福林的嘴巴,浅褐色的药水灌进去不到五分钟,他就开始呼吸急促,身上覆盖着一层薄汗,刘海黏在额前,像伤疤,他咬着嘴唇,含住阵阵呻吟,却压不住自己肿胀的下体,我偶尔会在这时失去兴趣,留着动弹不得的他自己扛着药劲儿,福林哭的好伤心,刻薄英俊的五官因为强颜欢笑变得扭曲,“罗塞塔,克罗克兰小姐,主人。。。求求你,求求你,打我,踹我,把我烧死,只要别让我一个人,别不管我,别留我一个人。”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称谓,哪一个都很性感。不多时,我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叔叔就学会肩膀抵住地面,两手从身下穿过胯间,扳开大腿,供我折辱,沾了水的皮鞭肆意落在手护不住的私处,留下浮肿的红印,眼泪和汗水湿漉漉的在他脸边的地上积成一小摊清澈的液体,

    “你可以尖叫,但手不可以放开或者挪动,头不可以离开地面。膝盖不可以超过这条线。”

    他不说话,只是呼哧呼哧的倒气,于是我又给了他一鞭,空气被卷起音爆,鞭尾堪堪略过肛门,他疼了个趔趄,险些瘫倒在地,全身颤抖,最后只是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感谢您,仁慈的小姐”

    我不记得是否殴打过他的脸,但叔叔的凹陷的眼眶颜色很深,总是带着淤青,嘴唇因为咬的太厉害出现了浅浅的牙印。他瘦成守财奴的柴火,背带松垮的挂在肩上,头发变成灰暗的浅褐色,瞳孔永远都是副没有神采的呆滞样子,眼角耷拉着,像只可怜巴巴的老狗。我竭尽全力烹饪各种美味,从苏格兰哈吉斯到法国洋葱汤,不论怎么样珍馐都没法让他多吃一口。叔叔苟且残喘,靠浓茶和烈酒吊命,不得不说我刚开始还挺喜欢这幅样子的,更像是,我的叔叔了,颓废哀伤,罗塞塔的杰作,可不久后我就厌烦单方面的激情,不仅看上去像只老狗,他还失去生机,无论怎么踢打都只会发出无趣的呜呜声。

    于是我决定邀请第三者加入游戏,在他又一次只尝了尝酱汁就推开羊排的时候,我吩咐叔叔脱下衣服。他显然没料到这一步,还自以为是的用眼神暗示亨利的存在。

    我举起酒杯,示意亨利,“你在等什么,给克罗克兰先生宽衣呀。”

    叔叔惊慌失措的在椅子上挣扎起来,动作幅度慢慢加大,等到亨利抓住他领口时,叔叔已经开始嘶哑着吼叫了。

    “你敢动我?巴尔你敢动我?滚开,把你的脏手拿开!”

    啊,久违的挣扎。

    亨利被吓的一缩,转头向我求助。

    叔叔保守着岌岌可危的扣子,拼尽全力的绕过亨利向我哀求。

    “我做错了什么,罗塞塔,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我,我求求你别逼我。”

    “可惜了,如果现在还觉得这些是做错的惩罚,那你就什么都没学到。” 我说着,示意亨利接着来。

    亨利把衣服叠好为他赢得一个微笑,裸着的叔叔则让我想把他摁在地上抽打。

    这场仪式性的侵犯简直完美无缺,叔叔自欺欺人的把脸藏在我怀里,抽抽噎噎,求我或是上帝遮住他的脸。

    脸红在褐色的皮肤不太明显,但亨利尴尬的筋挛了,而我甚至连裙子都没撩起来。只是在亚麻帕子上擦干湿漉漉的指头。

    我搂着叔叔坐在怀里,摩擦一切敏感部位。在高潮来临的一瞬间,逼他看着亨利巴尔射了一地。天啊,那副样子的让我笑了几天。他张着嘴,四肢着地,口水和泪水滴滴答答的流在地毯上,柔软褐发粘成一缕一缕的,像只可爱的寻回犬。他满脸耻辱的被胁迫着舔干净自己的精液,最后失声痛哭起来。

    鲜活的哀嚎声啊,做爱没有它们简直就像是在奸尸。

    巴尔根本不敢抬起眼睛,我不认为他看到了多少做爱的过程。

    叔叔蜷缩在地上,黏糊的像刚给整船水手上过的妓女,他先是咬着牙,接着抖的跟害了疟疾一样。那晚他就一直躺在地上,咬的拇指鲜血淋漓。早餐时他还那样,半死不活,像猫崽子一样,我都有点担心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他挨了一脚,抽搐着扬起眼皮。

    “两个选择,现在上楼换衣服吃早饭,或者一辈子不穿衣服。”

    蓝眼睛涣散了半天才重新汇聚,我等的不耐烦,踹在了他下巴上。叔叔含着一口血水手脚并用爬上楼梯,凄楚万分。

    等他穿戴整齐的坐在桌前时,我差一点就开始敬佩他的康复能力了。

    不久亲爱的张伯伦先生宣战了,一封征兵信砸烂了阿卡迪亚。瘸子,混血和女孩,这三个人里选一个上战场简直跟选乔治一世一样绝望。我不能看着亨利穿着丑的跟糟了天谴一样的军装去送死,于是在可操纵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不让他去前线。生灵涂炭,报纸上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光看那些照片我都能闻到战壕里的臭气,母亲的淘气儿子,妻子英俊的丈夫,孩子慈爱的父亲,要不被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肢体,要不脸上全是泥巴,面目不清的靠吃老鼠度日,最糟糕的是被俘虏。我可一点也不想自己的狗被别人羞辱。

    巴尔一次一次的给我写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字迹变得成熟,他加入后方谍战组织,危险,却也体面。他基本跑遍了整个欧洲,甚至在德累斯顿呆了几个月, 有一年我收到一张贺卡,上面写满了各种语言的圣诞快乐,其中Feliz Navidad 格外华丽,字母I上不是点而是一个小圆圈。

    苏联人打进了柏林,希特勒自杀,二战结束了,我却把巴尔推出了我的生活。这并不自私,他需要自由,这几年生活的很好,一个没有我和叔叔的日子可能会让他的人生翻天覆地。我不再回复他的信件,哪怕最后一封被泪水弄的一塌糊涂也毫不心软。

    我领养了个犹太男孩,五岁,全家都死在战争里,连名字都没有。我看着男孩的眼睛,心都碎了,他是完美的,独一无二。

    他称呼我们为父母,可我从没夺走他的姓氏,既是出于对他祖先的尊重,也是对克罗克兰家族的保护。福林虽然尽力隐藏,可我知道内心深处,他爱这个男孩。

    罗德里克,我给他取名罗德里克,希望能代表我从没见过的叔叔享受美丽人生。每次我叫他时,福林都会不易察觉的抽搐。

    克罗克兰庄园太大,太阴森,一点都不适合抚养孩子,但我觉得我算是个好母亲。只要罗德里克呼唤,我就胡乱的往福林的裤裆里塞上手帕以免过会儿精液弄脏孩子的床。我搂着小小的男孩,给他唱歌儿,就像九尾猫夫人一样,说起来可笑,我从一个妓女身上学习怎样做母亲,而福林几乎从没有过父亲。

    和福林一样,他脑子好使的要命,考上了牛津,一想到又要和他分离就难过的要死。

    罗塞塔·克罗克兰有完美的一生,从残渣里挣扎的女孩到有求必应,家庭幸福的贤妻良母,虽然福林不一定同意。

    我都快忘记罗德里克不在的时候大房子会安静的多么可怕了。的确我可以更肆无忌惮的同叔叔寻欢作乐了,但我们也逐渐进入了平淡期,例行公事一样的脱衣服,做爱,偶尔重口味一点玩儿些情趣,但也仅此而已了。很快我们的夜晚活动从尖叫呻吟的火热性爱变成了躺在床上读书。

    猜猜他最喜欢的作家是谁,鲁迪亚德·基普林,猜猜他最喜欢的书是什么,圣经。除了晨勃,我简直在和一具石膏分享枕头。

    我每个月见罗德里克一次,他长成了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比我高出半个头。我看着他毕业,恋爱,工作,井然有序的过上无聊又体面的生活。罗德里克娶了个娇小的红发女孩,婚礼在科克。她是爱尔兰人,父母生前是独立军,脸颊生着雀斑,语速飞快,美貌不逊于奥利弗小姐。她语速很快, 言辞犀利,是个坚定的社会主义者,如果我们同龄的话大约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拥有我的所有祝福。

    “为什么爸爸不来?” 罗德里克在新娘丢完捧花后问我,脸上挂满醉意,“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哦,亲爱的,你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况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还好罗德里克喝的太多了,没有接着纠结下去。他很快转换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们的婚礼是怎样的?”

    我回忆起那个雨夜,“他穿着燕尾服,” 这句话不算假话,福林的确是穿着订婚宴的燕尾服被绑在椅子上的。“你父亲咕噜咕噜的被惯的差点昏过去,”这也是真的,只不过是被水。

    罗德里克看上去比我年纪还大了,我开始害怕,似乎时间在庄园里保持静止,人们逐渐离我而去。看着他们的幸福甜蜜的接吻,我意识到我有点思念福林了。

    庄园里不见他的踪影,可一条长长的拖拉痕迹昭明他的去向,大雪纷飞的森林。

    等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冻的脸色发青,鼻子和嘴都埋在冰冷的雪里,我好久没那么害怕了,福林比在庄园里要重得多,他像具尸体一样任凭我怎样呼唤都没一点反应,等拖回房间后,连我也被冻的失去知觉。

    庄园庇护我,离开它我什么也不是。

    福林没死,只是虚弱的吓人,恢复缓慢,估摸是彻底不想活了,但我更喜欢理解成他是太久没被操了,变得自以为是。

    时间是一九七一年,我接回了在圣凯瑟琳修道院的生活近十年的亨利·巴尔。“小姐,您来接我回家么。” 他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摘下老花镜。“我准备好了。”

    他当然准备好了。

    他不停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离开您,他说。对不起,可我找不到您,他说。求求您小姐,不要离开我好么,他不停的说。我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拔掉了呼吸管,看着他蒙着白内障的瞳孔慢慢散开,瘫坐在轮椅上,变成没有生命的尸骨。

    我不接受老迈,就像我不接受不再美丽的肉体,克罗克兰庄园的一切都必须完美。

    亨利巴尔被安葬在家族墓园里,紧挨着无数空荡荡的墓穴。庄园得到了她的祭品,而我也将得到我的。

    金色阳光辉煌铺满整个世界,浮尘在空气里起舞,肺泡充盈着清新的空气,洗涤着由内而外的肮脏。庄园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宏伟,骄傲,谁能想到地下室里赤身裸体的男人正呻吟嚎叫。

    当我打开门后,第一个看见的,是年轻的亨利。

    “小姐,”他站得笔直,“您去哪里了?”

    裙摆还占满墓穴的湿泥,我撑开他的眼皮,清澈绿眼上没有白内障。撩起上衣,浅褐色皮肤上也没有战争留下的伤口。

    “小姐,您看,” 亨利指了指自己不再残疾的腿,小心翼翼的问,“我不瘸了”

    傻孩子,就像看到傻乎乎被关在兽夹里的小动物,我有点心疼,又觉得可爱的想捏捏他的脸颊。“哦,亨利,我不是因为瘸腿才喜欢他的,不用担心,你和我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庄园把时钟拨回了最美好的年代,奇妙的平衡,互利互惠,就像齿轮操作的八音盒,我们是到点就会跳出来报时的布谷鸟,永生永世发出同样的歌声。

    伊诺克躺在阳光下,污物从身下源源不断的流出,翻着白眼呕吐,脚后跟碾过鼓胀的腹部,从嘴里挤出很多清水。他一边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声,一边谄笑着掐着自己大腿,“我干净了?罗赛塔?我干净了?”

    拔牙是最难的,他只会语无伦次的拽着我的手哀求,“罗赛塔,求求你,我会死的,我会痛死的,让我打麻药吧,我保证以后乖的像只绵羊。” 牙龈被切开的一瞬间福林歇斯底里的扭动全身,眼睛像要跳出来一样,他没尖叫多久,很快就连吐出血水的劲儿也没了,白眼直翻。不得不承认,刚拔完我就后悔了,没有牙齿简直老态毕现,难看的不行,连牛奶都含不住,滴滴答答的弄脏衣服,还好科学足够发达,不久就安上了新牙。

    比较温暖的日子里,我会让叔叔脱光衣服躺在曾今自杀的石块上,两首抱住大腿,头搁在半空中,随着抽插不断的轻击石面,有时带着倒刺的假阳具可能过分粗糙,勾出湿淋淋的内壁,这时我会停下来,慢慢拔出,允许他恢复体力,中途时不时用尖细的松针捅进马眼。总之到了后来,每当拉开窗帘发现艳阳高照时,叔叔都会变得沉默而脆弱,默不作声祈祷快点下雨。

    他的恢复能力越来越强,只要休息一晚就能接着忍受,但精神状态却很差,反应变慢,长时间盯着同样一页书,也不知看进去多少。我抬抬手他就害怕的捂住头,我让他哀求他就开始哀求,说的话都有固定的套路,先是认错,接着夸我善良,最后祈求原谅,一点心意也没有。 我开始搜肠刮肚的用各种手段让他崩溃,在很长一点时间里叔叔过的和一条老狗没有区别,一丝不挂的趴在房间角落,一个眼神就能翻过身子露出肚皮和软绵绵的性/器随人踩踏,后面随时湿漉漉的等着插入,我不停的干/他,用各种姿势羞辱,直到两人身上都黏糊糊的才住手。

    在又一个圣诞节,我允许他穿衣服到客厅吃饭,在槲寄生下接吻,他的嘴唇上有香料酒的甜味儿,薄而柔嫩。“圣诞快乐。” 我说。

    “圣诞快乐,小姐。” 他舔舔嘴唇,眼神涣散,空洞的恐惧着什么。

    我问他是否有什么心愿,他像没听懂的一样缓缓重复,“心愿?”

    “是的,”我说,搂着他的脖子,一笔一画的在手上写,“W-I-S-H-E-S,你知道的,梦里会梦到的东西。”

    他迷茫的看着我,似乎很努力的想集中注意回忆,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放弃了,“我想不起来了。”

    我不清不中的弹了弹他脑门儿,“好好想想,我会完成圣诞心愿的。”

    刚弹了一下,他就猛的抬手护住头,慌张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久很久没做梦了,我想不起来了。我今晚一定做,我今晚一定做。”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彻底把叔叔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