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长相思

    池早的声音很微弱，轻飘飘地传到池昊耳边，却像一声惊雷，炸裂在心中，让人痛彻心扉。

    “哥，你跟我回家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池昊站在原地，两行热泪直直地沿着面庞滑落下来。被池早的话狠狠刺激到，他仿佛着了魔似的，根本顾不上看路，跌跌撞撞地朝池早的方向走去。一时间，马路上刹车声和鸣笛声此起彼伏，不少司机摇下车窗骂骂咧咧。

    池早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跑。池昊踉跄了两步，冲到人跟前，一把将人紧紧搂到怀里，失声痛哭。

    池早任由他抱着，听着池昊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却平静得很。池昊松开他，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枚小小的戒指，套到了池早的无名指上。他瘦得太厉害，戒指戴上去还有些晃荡。

    “哥，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了。这一辈子，我会永远陪着你。”

    池早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仿佛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起手，怔怔地端详了一番。

    “我们回家。”池昊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将外套脱下来，罩在池早身上，正要将人抱住的时候，池早却浑身一僵，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下手的力气极大，池昊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他推出了三五米远。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音，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周围人群惊声尖叫的呼喊声。池昊的面色唰的惨白，不可置信地慢慢回过头去。

    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了，入眼全是大片血腥的红色。池早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中，一动也不动。

    一枚银色的戒指滚落了出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最终停在了不远的地方。

    ......

    一个月后，眼科病房。

    沈晖靠在护士站边上站着，手里拿着一份器官捐献同意书。身后有几个护士在小声谈论着些什么，气氛有些热闹。

    “欸，你知道吗？我女儿班上，有个男学生自杀了......”

    “啊？为什么呀？”

    “谁知道呢，听说长得又高又帅，学习成绩还挺好......嗨，估计是心理有问题呗，专门跑到墓园自杀，听说之前还休学了一年呢......”

    “现在这些小孩儿啊，一个个心理脆弱得不行，动不动就抑郁症......哪像咱们那时候，什么苦没吃过......”

    “就是就是......对了，李姐，你女儿最近上的什么辅导班啊，我想给我儿子也报一个......”

    “来我给你推荐几个，小陈，可得抓紧孩子的学习，再过几个月可就高考了......”

    听着她们谈论的声音，沈晖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你好......是沈医生吗？我是小澄的妈妈。”

    女人的眼眶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接过沈晖手里的同意书，她的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沈晖面前。

    “谢谢你，沈医生......您和捐献者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沈晖眼眶一红，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哽咽道：“捐献眼角膜，是病人的遗愿。他说，希望小澄能健康长大，不要一辈子活在自责的阴影里......”

    “谢谢、谢谢......”女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掩面浑身颤抖着，泪流不止。

    “妈妈，你怎么哭了......”

    一个眼睛上缠着白纱布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扑在哭泣的女人身上，不停地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

    “小澄，来......快谢谢沈医生......”

    沈晖慢慢蹲下身来，轻柔地抚摸着小男孩儿的脸，忍不住掉下来泪来。他鼻子一酸，用力地抱住了小澄。

    “谢谢沈医生......”小澄哽咽着道了谢，擦了擦眼泪，继续问道：“沈医生，我可以去看看捐给我眼角膜的人吗？”

    闻言，沈晖的眼睛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小澄的脸颊，轻声说道：“不必了。你之前，已经见过他了。”

    “真的吗！”小澄有些不解，又问：“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他......”沈晖擦了一把眼泪，将小澄紧紧揽在怀里，柔声说道：

    “他——已经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