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六年（上）

    张晓凡下了班，今天工作忙，加上身体不适，有些疲惫。一只手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他每次都能感受到老板对他的微微不满，可他也只能默默接受，有个工作就已经很好了。

    也不知道平平在家今天干了些什么。他下了车，在小区外的超市又买了很多平平爱吃的东西，路过成人用品的时候，他脸微微一红，有些心虚似的快速拿了一盒避孕套，也没仔细看。

    平平走之前，还能用上……虽然他们总是不戴就射进去，但每次都要平平给他清理还是有些麻烦。

    结账的时候他又特别不好意思，不敢看收银员的那个大姐，低着头连忙付了钱拎着东西就走了。觉得残疾人又买这种东西，特别上不来台面。

    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后面，今天难受了一天，火辣辣的，还有些合不拢。

    可平平今天如果还要的话，他也还是会给他。就是希望能让他轻一点……毕竟他那个东西大的真不像自己亲生的……

    心里想着这些，直臊得慌，又有点期待，张晓凡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屋子里黑黑的，十分安静。

    张晓凡很平静地把东西放下，原地站了一会，才低头换鞋子。发现张平的那双鞋已经不在了。

    他没说话，把东西拎进厨房，照样准备好了晚餐。整整齐齐在桌子上摆的漂亮，一个人打开罐啤酒，就这样慢慢吃完了晚饭。

    吃过饭后去洗碗，想着收拾收拾屋子发现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挂了起来，卧室的床品也换了新，一切干净整洁，显然是被仔细打扫了的。

    张晓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怔怔地发呆，过了很久，才猛地回过神来，时间都已经很晚了。

    他才明白，虽然他早已接受了一些事的结局，并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这样难过？

    他睡不着，躺在这张床上，就总是想起这几天发生在这床上的那些疯狂又不现实的那些事情。

    他脑子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对不起平平，那天喝酒勾引了他，全都因为他太想他了，不想让平平离开自己。但他对平平做了这种事情，他没什么资格为平平的离开而难过，他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

    他每每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觉得无地自容。什么做女人，不要他走。事后又来摆出一副羞愧至死的样子。可他内心里难说不是高兴的。平平和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他也未必是不快乐的。

    只不过这么惊世骇俗，违背常理的事，他只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他太自私了，一方面知道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没有什么能留住平平，一方面又不希望平平离开自己。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把平平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平平只要幸福快乐，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幸福快乐。

    本应该如此，可都怪他意志力薄弱，又在这样难挨的生活里一个人觉得如此的孤独痛苦。

    高中的那个暑假，他内心非常的苦闷，眼见儿子要上大学，他却残疾了，一分钱也没有，反倒要让平平来打工赚钱照顾自己。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内心有苦难言，看着平平懂事的样子，心里只有心疼。

    那天平平说要孝敬自己，冲进屋子来对他做那档子事，他一开始没想明白，以为真是那样。直到那天他们俩口交的时候，平平把手指插到他的后面，他才明白，平平是把自己当女人来用的。

    在那一刻他的内心居然充满了满足与欣喜，他想终于有什么可以帮到平平的了。可他的身体实在太……稀里糊涂又舒服快乐，到最后好像他比平平还要享受，搞得他十分自责。

    平平就这样上了大学，他一颗心落下了。他那几个月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只有补助金可以领。省吃俭用，白天就出门拿个袋子捡矿泉水瓶。晚上去菜市场买些现成的馒头，一只手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吃馒头和咸菜是最方便的。

    就这样攒了一小笔钱，他存到银行里，打算给平平汇过去，可平平说不要，让他不要再考虑。

    他急的不行，平平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还要努力学习，他不给他钱生活怎么办？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没有回信。他急的上了半个月的火，嘴里都是泡。

    后来他收到一条短信，是平平发来的，很简单，只有五个字，“留着自己用”。

    他知道平平的心意，即便他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可他的确是为自己着想的。他理解，平平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他也明白他这样冷漠下，对自己着想的那份心意。也知道这样的家庭出身，要想那样优秀出色有多难。

    他觉得平平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他没再联系平平，只还过着这样的日子，每天攒钱，期盼有一天能给平平用上。

    可他内心的苦和寂寞，却还是无处排解。他残疾了之后，生活便急转直下，他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可还是笨拙又失败。出去捡塑料瓶，也总有同行的流浪汉拾荒者跟他竞争，见他是个残疾的，就肆无忌惮欺负他。他也不是没跟他们打过架，可还是架不住自己只有一只手。

    他的生活从来都是这样，在工地上每天苦哈哈赚一些钱，如今残疾了，欺凌和白眼从来都少不了。可每次这样难挨的时候，他就会想想平平，心里就又有了快乐和希望。

    他的身体也变得有些活了起来。他一直是个很不灵光的人，很多事情都不开窍，当年结婚对这种事也不得要领。生了平平之后又离了婚，一个人带孩子还有个年迈的母亲，另一个弟弟也杳无音讯，就没想过再婚。一个人这样拉扯孩子到了现在，没有什么自己的幸福可言，也根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可自从和平平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身体尝到了快乐的滋味，这么多年来未曾唤醒过的东西都一下子涌了出来，在身体里压抑着，想要释放。

    之前很少自慰，每次想了就自己撸几下，射了就算了。也没什么难耐的感觉。

    可高中那个暑假开始，一切都变了。他隔几天就会受不了，要弄一次。弄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会想起平平含着他吃的感觉，弄到后来后面也受不了，要伸进去一根手指插弄几下，凭着记忆找到那个地方，很快就能射了。

    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里，觉得意淫自己的儿子的自己不配做人。

    可又有些难以自拔，因为平平是他一切幸福的源泉。

    所以那天听到平平打电话说要出国的时候，他的内心思绪万千，又高兴，可又难过。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这般痛苦的生活里的阳光也要离开，那股自私又脆弱的感情涌了上来。

    他可以穷，可以残，可以过得这样的难，平平就是他唯一的期盼和快乐。如今平平这样优秀，能够出国发展，他内心深处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可平平走了，他们还能多久见一次面？生活还有了什么盼头？他不知为何这样自私了，他知道平平走了就不会回来，他再难见到他了。

    酒后的那场情事，他后悔，也不后悔。

    如今他躺在床上，心里只有酸涩和疼痛，如同失恋了的人。虽然他生来是如此的愚笨，可他也知道作为父亲，有这样的感情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