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14）

    男人侧身让出一条路，格兰特身体僵硬地走出电梯。

    那个男人把他叫住，他努力装作自然的神态，想着该编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此时在这里。

    男人依旧笑得很亲切：“请问桑尼在吗？”

    桑……尼……？

    “哦哦，这么叫你可能不知道，桑斯尼兹尔·欧文在吗？”男人声音很醇厚，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随着他的笑容有几根笑纹从眼角蔓延开来，不显老态，只让人觉得温和优雅。

    格兰特很少跟这个年龄的成熟男人相处，他有些拘谨，低声说：“不在。”

    “唔……这下可麻烦了。你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格兰特摇摇头。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向格兰特略略点头致意后走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格兰特的视线里。

    格兰特举棋不定，他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继续探查。电梯停在二楼没再动过，　他在电梯门前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大致看一下。

    一楼大厅就占了很大一片面积，其余的房间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布置豪华的卧室，也有一两间里面放着书架。书架上的书大抵与三楼的差不多，同样也都很新，明显没怎么被翻看过。

    匆忙转了一圈以后，格兰特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几乎是习惯性的将手伸到了胯间。

    这甚至不是为了追求快感，只是习惯性的、因为无所事事而进行的自慰。

    第二天格兰特出门去餐厅，发现走廊尽头原本永远都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被拉开了。

    这里的人没有人会这样做，大概是昨晚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干的。

    他站在窗边向外看，那个男人正在庭院里和詹森玩扔接球，桑斯尼兹尔通常都是扔飞盘。

    这个男人似乎就这么很自然地住在这里了。

    隔天中午格兰特在餐厅遇上他了，他看到格兰特，冲他招了招手，格兰特犹豫着走了过去。

    “你到这里多久了？看起来还不太习惯。”男人浅笑着问。

    他给格兰特一股奇怪的熟悉感，格兰特坐在他对面，回答：“一个月。”

    “这样啊……”男人得到了答案，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桑尼都不让你们穿衣服的吗？”

    一旦提到这个问题，格兰特突然觉得羞耻起来，这一个月没穿衣服到处裸奔都被看习惯了，此刻竟然觉得男人的视线让他难以忍受。

    他坐立不安地点点头。

    “真是恶趣味啊。”男人笑着感叹道，“之前也有几个孩子来吃饭，可能是被桑尼欺负怕了，都不太敢跟我说话。”

    即使尽量避开正常吃饭的点，格兰特偶尔也能在餐厅遇到人，那些人身上大多带着伤，精神也很萎靡。

    格兰特从没主动和他们说过话。也许潜意识里，格兰特不觉得他们和自己是一类人。

    他们看起来就快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精神崩溃，然后屈服于桑斯尼兹尔了，格兰特自认为自己没有被桑斯尼兹尔掌控。

    有时候看到他们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绳子捆绑的痕迹或者是鞭痕，格兰特会觉得自己不反抗的选择是正确的。疼痛的惩罚绝对无益于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下去。

    那个男人就这么很自然地一直和格兰特搭着话，他甚至问格兰特要不要跟詹森玩。

    格兰特是不想的，他不喜欢狗。但是能到室外去，也许能得到些信息，于是他说想。

    两人站起来往外走时，格兰特因为自己的赤裸有些不自在，即使男人并不在意，视线也几乎都停留在他的脸上。

    大概是这个男人的亲切感让他回忆起了正常的生活，他对自己的赤身裸体感到违和。

    看出了格兰特的不自然，男人带他去了二楼的某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一张极大的床，詹森趴在上面。

    男人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这是桑尼的房间，你以前没来过吧？他可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了。”詹森吐着舌头在他脚下绕圈圈，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格兰特略有些无语，忖度着是不是不要进这个房间比较好。

    男人把他拉进来，拉开衣橱的门，从里面拿出衣服在他身上比尺寸。

    “好像只有睡衣合身呢。”男人手里拿着的睡袍格兰特曾经见过桑斯尼兹尔穿。在男人的催促下，格兰特有些别扭地穿上，两人一狗一起下楼出门。

    在楼下玩了一阵，一辆车开进庭院，桑斯尼兹尔从后门下来，他脸上本来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在看到二人的一瞬间，笑容破裂了，他语气不悦道：“梅森？”

    看到桑斯尼兹尔的一瞬间，格兰特知道男人——梅森身上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他身上的熟悉感来自于他那和桑斯尼兹尔极相似的行为举止。不管是优雅的日常行为，还是永远挂在脸上的浅笑。

    当二人站在一起时，格兰特心底升起一种感觉：桑斯尼兹尔在模仿梅森。

    此时，桑斯尼兹尔之前的从容已经毫无踪影，他抱着双臂，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