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复见（顾歆北）

    二、

    回了酒店，凌川解开西装，对着被打肿的左胸拍了张照，发到一个名为照相机的群聊中。

    “？”

    “你找到她了？你俩做了？”

    另一头的手机谭言西大声骂了一句脏话，猛地弹起身子，一个电话打给凌川，“你找到人你不说，看着我们这帮兄弟团团转？”

    “刚找到。”凌川揉了揉疼到麻木的左胸，对暴躁的好友有些无力。

    “刚找到她就理你了？”谭言西不信。

    “爱信不信。“凌川随手挂了电话，对着伤口喷了消炎喷雾。

    谭言西对着挂掉的电话愤愤不平，迅速定了最早一班到江城的飞机，愣是在第二天一早抵达江城把凌川堵在酒店。

    凌川手一摊，大概给他讲了一下当前的情况，“你有折腾我的时间，或许歆北已经约到昭南了。”

    谭言西骂骂咧咧，甩开他奔着书斋去了。

    “你好，今天只接预约客人，不对外营业哦。”安可可百无聊赖的用前台电脑打着游戏，对着一身火红直冲入店的妲己，啊不，男人打了个中评，本来是要差评的，但是他也太好看了吧。

    “昭南呢？”

    ...妲己凶巴巴的，好在宁昭南早上打了招呼，安可可视线落回电脑，“阿昭刚接到训诫所的电话，出去了。”

    同一时间，江城训诫所。

    “宁小姐，我们刚收到京都传过来的一份道德处罚单，是您名下的学员，需要您出面对其予以惩戒。”

    “？我名下的学员？”

    华国的训诫分为订单、学员两种，学员又分为短期、长期、永久三种，处罚订单一般挂在被处罚人名下，由被处罚人自己寻找训诫所或私人训诫师完成，学员的处罚单则会直接联系训诫师完成。

    “不好意思，我名下应该没有学员了。”宁昭南皱眉。

    “系统显示是有的，有一名永久学员顾歆北，您不认识么？”

    “我和他的训诫关系在三年前就解除了。”宁昭南轻敲桌面，“麻烦您再更新一下。”

    “宁小姐，我们的系统是不会出错的，您名下确实有一名永久学员。”

    “好，谢谢。”

    “不客气，请您于三日内完成提交处罚记录，却因特殊情况无法完成，需要您提交延期报告。”

    “好。”

    回到书斋，对上谭言西放肆质问的目光，更显得有些烦躁，果然麻烦的人都会一起找来。

    “有事？”

    “非要有事才能找你？”谭言西手肘支在前台，脸上挂着爷找你你要懂得感恩的神情。

    宁昭南手上整理着这两天的网络预约订单，筛选优质客户，向预约成功的客户发送信息通知，完全不理在一旁的花孔雀。

    谭言西看他忙了半晌，也不见理他的倾向，伸手从她面前的文件中抽出两张，在手里挥动。

    宁昭南抬头看向他，起身拿回两张纸，看也不看在手中撕得粉碎，扔进废纸篓中。“谭先生，如果没有事情，请您离开。”

    谭言西怔愣了一下，三年不见，宁昭南比他预想的还要冷漠一些，原先做惯了的互动，如今竟被厌恶至此，他有些讪讪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预约单，“我来预约。”

    “预约填写预约单，预约时间每周一、周三、周五晚上六点到八点，预约时长两个小时起，每小时5000。”顿了一下，宁昭南抬头加了一句“不接受指定项目预约。”

    谭言西拿着预约单犹疑，他是宁昭南第一位长期学员，也是被宁昭南下狠手收拾过的，即使三年过去，他还是怕的。

    宁昭南倒是没管他怎么纠结，核对了近几日的订单和书本的出入库，又给凌川发了条微信，“凌总，你好，我是宁昭南，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为我提供一下小顾总的联系方式。”

    凌川回的极快，顾歆北的电话和微信在第一时间被推了过来。

    宁昭南点在电话上，对面马上接通。

    “姐姐？”

    “你好，我是宁昭南，我收到了一张关于你的处罚订单，如果你有时间...”

    “我今晚去找姐姐领罚好不好？”顾歆北打断宁昭南准备退回订单的话术。

    “......”宁昭南摁掉电话，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最近不愿回忆的人一股脑的冲出来打乱她平静的生活，饶是经过三年的打磨沉淀，都忍不住被勾出些大小姐脾气。

    谭言西捏着填好的预约单轻手轻脚的放在前台桌面上，收好身后展开的雀屏，无声退到店外，毕竟看了两年昭南的脸色，这会气压太低，不适合说话。

    下了班的安可可像小鸟一样飞出书斋，昭南好笑的打扫店面，等待“贵客”上门。

    “姐。”顾歆北身穿一套米灰色的运动装，好像还是三年前的样子。

    “当不得这声姐，小顾总请进吧。”宁昭南给他倒了杯水，仔细瞧了瞧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看了你的处罚订单，九十分钟的思过，训诫室在后面，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以。”

    思过，是训诫师公认水分最大的惩罚，可以轻松的度过时间，当然也可能难熬到对这个惩罚留下阴影，这种恰恰也是曾经的宁昭南最愿意折腾人的方式。

    进了训诫室，顾歆北脱下自己的衣服，跪在宁昭南脚边。

    宁昭南就着跪姿将他的双腿分到最大，两张纸张样式的电子秤垫在膝盖下方，随即示意他脚趾回勾，双臂向前平伸，在他大臂、肘关节、小臂、掌心分别放上一支两指宽的低温蜡烛。

    “上限40。”宁昭南瞄了一眼立刻低于40的体重秤，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昭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忽地一下掉在一个热乎乎的怀抱里。

    “嗯...姐姐这两天累坏了吧...”顾歆北小心的把人送回沙发上。

    “多长时间了？”宁昭南迷糊的揉揉脸颊。

    “50分钟。”顾歆北重新跪回电子秤上，伸平双臂“蜡烛在37分钟的时候已经烧完了。”

    “哦。”宁昭南抱过一旁的柠檬茶补充水分，“你当初要是直接解除了训诫关系，今天也不用跪在这了，喝吗？”

    顾歆北点了点头，被喂着喝了几口柠檬茶，“打也打过、抽也抽了，跪这一会，姐姐还会心疼我？”

    “原来你有利可图，现在我可没什么能让你这么委屈自己的东西了。”宁昭南拿着一把铁尺轻轻拍打顾歆北满是烛泪的手臂。

    “有啊，我图姐姐人啊。”顾歆北吃痛，手臂轻颤。

    宁昭南嗤笑，“你们和我讲爱情，带点好笑。”手上直接加了力气，一尺一尺的抽下顾歆北手臂上的烛泪。

    顾歆北不说话了，小臂和大臂内侧的烛泪被抽的翻飞，一大块一大块的剥落，落在地上，剥去烛泪的双臂被铁尺覆盖，击打成妃色的伤痕。

    “超了。”铁尺停了，电子秤上闪过的43两个人都看到了。宁昭南跃跃欲试的拿过两个金属齿状的小夹子，揪起包着两颗卵球的软皮，夹在了上面。

    “唔，姐姐...”顾歆北身前吃痛，膝盖不由自主的加大力度。

    “超了。”

    “......”顾歆北故作委屈的嘟起下唇，瞄着夹在自己身下的四个铁夹子。

    宁昭南眼睛一亮，不自然的强迫自己偏过头去，在心中唾弃自己，时隔三年自己的审美都没有什么进步。

    有了互动，时间倒是很快，在顾歆北双腿打颤，宁昭南在他身下夹上第三对夹子的时候，九十分钟的倒计时响了，顾歆北晃觉不闻，只拿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宁昭南。

    “以前你可是倒计时一响，立马起身的，多碰你一下都不让。”宁昭南将惩戒记录上传，直直的看着顾歆北“既然拿着三年前我的喜好讨巧，怎么不接着做下去呢？”

    “起来吧，小顾总。”宁昭南向跪在地上的顾歆北伸出手。

    “姐...”

    宁昭南手指放在顾歆北的嘴唇上，轻笑，“我总得有些进步吧，不能还像以前呐。”

    “小顾总如果觉得我的服务不错，欢迎下次光临，书斋支持网络和线下两种预约方式，浴室可以沐浴，小顾总可以清理一下。”

    宁昭南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身心疲惫，这两天见的人，让过去的记忆碰到了开启的闸门，如潮水般淹没自己，顾歆北的到来更是让她想到了那个宠了自己十几年的爹，顾城。

    二十年前的京都是绕着宁凌两家为中心的，宁家夫妻恩爱，女儿身体却不甚康健，成年后招了女婿顾城上门，生下宁昭南后离世，宁家夫妻失去女儿迅速苍老，十几年间先后离世，没了桎梏，顾城迅速接回他养在外面的妻子儿子，十五岁的宁昭南在最厌世的年纪认识了在凌家同样不受待见的凌川，她以为是互相救赎，结果是觊觎宁家遗产的狼子野心。

    “阿昭，阿昭，阿昭，你醒醒，阿昭...”

    谁在说话？可可？怎么了？入目是惨败的医院天花板和安可可担忧的目光。

    “可可？怎...么了？”一张口，宁昭南就察觉到自己极度沙哑的嗓音。

    “天啊，阿昭，你终于醒了，好像也退烧了？你吓死我了，你早上没来上班，我去找你家找你，你倒在床上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安可可后怕的拍拍胸口，“还好呀，我有你家钥匙，当时互留钥匙真的是太明智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吧，不要去店里啦。”

    安可可手脚麻利的打开病床桌，摆上外卖的清粥小菜，“吃点东西才能有力气，诺，阿昭。”看着一口一口抿着清粥的昭南，又小声补了一句，“不要做这种亲者痛、愁者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傻事嘛。”

    宁昭南噎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其实她并没有折磨自己，大概可能是三年前的情绪压抑太久，一下子被故人旧事引出来，这才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