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君临
“婕妤的胎似乎位置不正,难以顺产。”女太医张月影说。 “今日是五星连珠,浑仪监预言圣主临世,我儿必是将来的圣主。”陆婕妤说。 “妾身已为婕妤熏艾针灸,汤剂也已服用,从子时到卯时,已经过了四个时辰……若再不能产子止血,妾身怕婕妤金体有损……” “辰时,辰时之内,我儿必须出生。” “婕妤的胎儿已然足月,只是贸然催产,就算母子平安,只怕婕妤留下病根,抱憾终身。妾身倒有一个法子,只是怕伤了皇子和婕妤。” “都这个时候了,啊……”陆婕妤满头大汗,双手拉着从横梁垂下来的长缎带,几乎不能无力可使。 “让妾身和助手以双手进入婕妤产道,将皇子扯出来,如若此法不行,恐怕要用过火后的产剪剪开婕妤的……” “成败在此一举,我和我儿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辰时,皇长子慕容越出世。慕容越既是长子,又有圣主临世的预言在身。先帝喜不自胜,当天就下旨立慕容越为太子,同时将陆婕妤立为皇后。皇后产后子宫坠出,女太医下决断将其剪掉丢弃,以弃物为线缝合剩余部分,再将其原路塞回。皇后身子恢复后下身外观如常,只是再不能生育了。 皇长子出生之后,陆婕妤命贴身宫女去了浑仪监。 “姑姑好。”浑仪监的长史与少史说。 “刘大人,陈大人。”宫女屈膝,两手在中,握拳交叠,以右为上。 “不知姑姑前来所为何事。”刘长史说。 “浑仪监算出今日圣主临世,之前说具体的时辰算不出来,今日可算出来了?”她说。 “是酉时。”陈少史说。 “飞龙在天,明明是辰时,皇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世的。”她说。 “是,就是辰时,我算出来是辰时。少史学艺不精,还是不要在姑姑面前卖弄为好。”刘长史说。 “臣方才鲁莽失言,还请姑姑不要怪罪,多在陆婕妤面前美言几句。”陈少史说。 “这是陆婕妤给两位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她塞给刘长史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块。 “臣等谢陆婕妤赏赐。”二男说。 “宫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告辞了。”她说。 “姑姑慢走。”刘长史说。 待她走远之后,陈少史摇了摇头,说道:“大皇子虽然辰时出生,但今日酉时才是真的圣主临世之时。” “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太多对我们没好处。宫里之前一直在传言,谁生了皇长子,谁就是皇后。你我虽然在浑仪监,但到底人微言轻,之后面圣你可要思量每一句话。”刘长史把箱子放在陈少史手上。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陈少史说。 --- 杨府。 “老爷,夫人已经出血不止,还是找产婆和医者过来接生吧。”杨夫人的陪嫁丫头白露跪着哭诉。 “早不生,晚不生,偏偏今天生。”杨思齐说。 “老爷,可夫人已经命悬一线,只怕……” “夫人命悬一线,难道我不是小命不保?若她今天生了个男孩,我必定是要溺死的,否则他会害我杨家全族。” “夫人生的也是老爷的骨肉,老爷怎能如此狠心!” “只看宫里的消息了,不然我也没办法。” 等候许久,杨思齐身边的男仆终于跑了回来,喊道:“探到了!老爷,杨婕妤已经生下皇长子,陛下龙颜大悦,已经下旨立太子和皇后了。” “你出门请一个产婆过来,不要声张。”杨思齐对白露说。 “诺。”白露说。 产婆进门前,杨思齐给了他一块银子,在她耳边说:“若是女儿还好,若是儿子,直接扔到水盆里溺死,只说是死胎 ” 产婆点头应下,心想自己头一遭遇到这样的怪事。不论贫富,哪家都是生了儿子高兴,生了女儿巴不得溺死不至于白给别人家养赔钱货。这位杨大人确实是怪异。 酉时,杨府的大娘子出世,杨思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杨思齐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婴,为她取名为“娇”。岳望听到孩子的哭声之后昏死过去,依稀听到“千金”“不能生育”之类的话。她醒来的时候,杨思齐正抱着孩子坐在她床前。岳望看着沉睡的女儿,不太想看杨思齐。 “夫人不要怪我狠心,怪只怪今天是大日子。”杨思齐说。 “一年三百六十日,哪天没有人出生,哪天没有人过世,难道阎王收人放人还要看日子不成?”岳望说。 “夫人不能生育,我会准备纳妾事宜,人选么……” “你身边的红儿,纳没纳有区别吗?” 杨思齐后来和红儿生了一子一女,杨乔与和杨楚楚。 杨乔与是杨家唯一的儿子,自然被杨思齐寄予厚望。只可惜杨思齐天生愚钝,学什么都慢,读书认字尚且比不上同母妹妹杨楚楚,更别提能比得过文武双全的嫡出姐姐。杨思齐感叹过杨娇生为女儿身的可惜,但更庆幸她不是儿子。杨娇生性顽皮,好动不喜静,不爱守那些没用的规矩。 杨娇十二岁的时候,入宫成为大公主慕容蕊的陪读侍女。慕容蕊的生母是仇婕妤,她在女儿不满三岁时便过世了。生母过世之后,慕容蕊被接到椒房殿抚养。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慕容蕊和慕容越姐弟之间感情甚好。 “阿姊,我跟你介绍我的新朋友。”慕容越说。 “谁呀?”慕容蕊说。 “忠义侯的儿子,姬君阔,他比我大四个月,比阿姊小一个月。”慕容越说。 “参见公主殿下。”姬君阔说。 “阿阔,你现在是太子殿下的陪读?”杨娇说。 “师妹,真巧。”姬君阔说。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阿阔?”慕容越说。 “参见太子殿下,臣女杨娇,是公主殿下的侍女。臣女与姬君阔都在无心师太门下习武。”杨娇说。 “想不到区区女儿居然自幼习武。” “无心师太也是女子,太子殿下何须怪异。” “伶牙俐齿,想不通阿姊为什么最喜欢你,她在我面前提了你好几次。” “好了。既然你和阿越感情甚好,你也可以叫我阿姊。”慕容蕊说。 “臣不敢。”姬君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