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月娘在线阅读 - 浪静

浪静

    君怡走到台上,拿起话筒道:“下面有请我师父的好徒儿、我的好师妹、我们的新主管林月月女士上台给我们大家讲几句话,大家热烈欢迎。”说着,台下的军医观众们热烈地故障捧场。

    月月走上台,接过话筒,摆摆手说:“大家安静。”人群安静下来,月月接着道:“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简单讲两句。”

    台下又鼓起了掌,安静下来后,月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忘词了,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军医同事们,她脑子一抽,突然道:“总之一句话!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底下人一起大喊:“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桃香走进帐篷内,见月月睡着了还嘴角流着口水憨笑,拿起手帕给月月擦了擦脸,月月醒了,迷迷糊糊看见桃香,惊喜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桃香,你能出来了!”

    “是。”桃香也笑了,“我交了好运,能到将军的帐子里侍奉了,军头管我就不是很严,我说来你这,他就放我出来了。”

    “对了,禾禾的病复发过吗?”月月问。

    程老头儿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个月里禾禾突然得了妇科疾病,桃香发了急,打点了军头多少银两才让捎了一句话给月月。禾禾的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军营里根本没有治疗女人病的药,不到出去进药的日子,月月也出不去。月月先去找闻人越,恰好他出去巡逻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去找了严御青,严御青二话没说就帮她外敷内洗的药都准备好了。

    月月趁机向军头进言让禾禾不能接客,修养一阵子,不然会传染给士兵,军头将信将疑,虽然同意了,嘴里却嘟囔着,之前得了这种病的女人可没这么娇嫩。

    一句话说的月月心里冰凉,她把禾禾接到内院之前的空房间里,方便桃香照顾,教完桃香如何用药,上完药后,看着睡去的禾禾,她问:之前那些得了妇科病和其他病的军妓们呢?

    桃香:能用就继续用,实在不行了,就等死了,扔到乱葬岗。

    月月震惊:没人管?

    桃香:看病是要用钱的,军营支出里可没有给军妓们用药这一条。

    月月:要是她们自己掏钱呢?

    桃香:我们要不是罪臣家眷,要不就是父母签了死契卖进来的,生死都只能在军妓营里,根本出不去,三个月军头才从外面捎回些东西来,生病临近军头出去的日子也许还有的救,否则……只能等死了。

    “她好多了,真是谢谢你。”桃香笑着说。

    月月起身穿衣洗漱,二人说着话,正说着最近军营戒严好像要开战了,月月今天要去进药,桃香让她多加小心。

    月月笑了:“我是去寻芳城,又不是去大草原上。”

    “月娘,你起了吗?”是严御青的声音,月月和桃香对视一眼,道:“请进吧。”

    严御青和桃香相互见礼,桃香谢他上回的救命之恩,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了之,说:“今日进城进药,我陪你一起去吧。”桃香见他们有正事要说,就道别离开,刚走到门口打开帘子就碰见了闻人越,二人都是一愣,见礼离开。

    闻人越进门,恰巧月月正拒绝严御青,站在门口道:“我来的不巧了。”

    “没有。”月月看着闻人越含笑的眸子在严御青和自己之间来回巡视,只觉得头皮发麻。

    程若棠走后,自己就又去分别找了严御青和闻人越,直白地说了自己想要终身不嫁,奉献一生给医学。严御青听了似乎已经满不在乎,闻人越却问:你和严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吗?

    月月:当然。

    闻人越眸光微微闪烁,只说日后会以朋友之义想待,不越雷池一步。月月听着这话,心里微微酸涩,原来他真的曾经对自己有意过。不过话都说开了就好了,月月单纯地想。

    此刻却被他碰到这场面,月月怕他多想,赶紧解释。

    闻人越听完后道:“正值多事之秋,我本来也想陪你去,但是今日不凑巧,将军要召集将领们商量战法。”

    “没事!我们各有各的任务嘛。”月月笑道,赶紧让他坐下,严御青也在另一边坐下了,月月正犹豫要不要给他们倒点昨夜的剩茶喝。

    闻人越已经和严御青针锋相对上了:“今日的会议,严将军不打算去吗?要是再用偶感风寒的借口,怕是将军会认为你身体不好,不敢把重要任务交给你。”

    “不用你费心。”严御青随手倒了一杯茶,一喝,表情扭曲,差点没吐出来,往桌子上一放,“这什么破茶?”

    月月忍不住偷笑,“昨晚上的剩茶。再说了我这能有什么好茶?”

    “过两天我给你送点好的来。”严御青抿了抿嘴,月月下意识看向闻人越,正对上闻人越含笑的眼,赶紧拒绝:“不用了,我一个粗人可喝不惯粗茶……呸,好茶。”

    正说话间,君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月娘,起了吗?我们得走了。”

    “我师兄叫我了,我先走了。”月月要走,被闻人越拉住,闻人越道:“我给你派几个亲兵吧,就你和君怡我不放心。”

    月月是挺想答应的,考虑到一旁严御青吃人的目光,她把答应的话吞了下去,“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说完,飞快跑了。

    帐内就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闻人越突然打趣道:“之前不是厌恶军妓不干净,从不与她们同帐说话,怎么如今倒是转了性子?”

    “用你管。”严御青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闻人越想,林月月确实有一种能影响别人的力量,严御青因她变得柔和许多,君怡因她变得开朗不少,最受影响的恐怕是自己……他从来没有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这样费尽心思过。想着月月那日说自己不想嫁人的样子,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对于她的心思,他一直不会变。

    寻芳城内,她和君怡很快就到了药铺,这还是程老头儿走了之后,他们二人第一次出来,不禁想起了程老头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娶到小芳。

    月月站在药铺门口,见君怡一个劲儿向一处往去,问:“怎么了?”见君怡脸慢慢变红,心里明白了,想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应该是杞人忧天了,毕竟寻芳城外就驻扎着大周的十几万兵马,寻芳城又没失守,有什么危险,便道:“以前还知道等一天呢,现在一天都不等了,快去吧。”

    君怡还想拒绝,被月月打断,“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别让你的情郎等急了。”君怡这才离开。

    月月进了药铺,老板本来都是熟人,是专供军营的药,他们不敢作假,程老头为人谨慎心细,必须得自己亲自确认才能拉进军营。

    一切如常,月月照常检查药材,只有一味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要上去细看,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嘴被堵上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她震惊地看着老板向他身边一个女人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老板居然是敌国人。

    这这这……她记得程老头说过,和这个老板合作了十多年了,一阵恶寒从后背上爬。正打算一会不管他们问自己什么都说不知道的时候,那女人转过头来,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月月惊得目瞪口呆,那女人见月月醒了,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举起刀来,月月吓得闭了眼睛。

    “彭——”

    月月睁开眼,只见严御青迅猛如风破窗而入,一脚把假月月踹飞了,假月月被撞到墙上,竟然一下子就吐血身亡了。那老板见状,睚眦欲裂,脸上青筋暴起,拿刀与严御青缠斗起来,严御青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那老板竟与他打得难分难解,也是个厉害角色。

    月月左右环视,也想自救,想用脚勾那人的刀,就在快要勾到的时候,一把飞刀自自己耳边飞过,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睁大眼看去,竟然是严御青飞刀过来,她当然知道严御青不可能杀自己,往地下一看,竟是老板刚才丢了飞镖过来,被严御青飞刀打落在地。

    严御青本来持刀能与老板武力持平,现在没有武器,只能左右踟躇,那老板却恶狠狠道:“你杀了我心爱之人,我也要你心爱之人陪葬,才能让你感受与我一般的痛苦。”

    说完,甩飞镖朝月月而来,月月正在努力把刀勾过来,吓得直接闭上了眼,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她却没有被飞刀插死,是什么遮蔽了太阳?

    她睁开眼,是严御青用身躯把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下。

    她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电光火石间一把刀正要砍向严御青的后背,月月瞪大双眼,睚眦欲裂,有什么从胸口喷涌而出,她拼命摇头把眼角的泪水都甩了出去。

    严御青却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坚硬的盾牌,牢牢挡在月月身前。

    刀没能砍下来,一个身穿黑衣黑面的人来到严御青身旁,声音沙哑:“主子,没事了。”

    严御青慢慢起身,将月月口中的布拿掉,月月什么都说不出口,还在刚才的身心震荡中难以回神。

    “主子,飞刀上有毒。”听见这句话,月月才回神,赶紧看向严御青,见严御青将绳子割断,慢慢起身,似乎摇晃了一下,她赶紧站起来,扶住他,却见他面色难看,张嘴,月月以为他要吐出一口黑血了,含泪看着他。

    却见严御青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月月,好笑道:“腿有点麻了。”

    月月:“……”赶紧看向他的后背,没有飞刀,也没有伤口,低头一看,飞刀都在地上。

    “你……没事吧。”月月有点迟疑,严御青扒开自己的衣服,里面赫然是金丝软甲,他打趣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挡在你身前。”

    月月:“……”白感动了怎么办?

    黑衣人已经检查了一圈屋子,拿着一张人皮面具过来,“主子,请看。”

    月月看向地上的女人尸体,虽然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可以看出来她活着时候绝对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一时有些愣了。严御青收好面具,道:“人皮面具,多年供货的药贩,这次沙匪下了血本了,得赶紧和将军说,排查军营。”说着,要拉着月月走,月月赶紧道:“我的药,我得等军营的人来收药。”

    “此地不安全,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严御青拉住月月的手,边走边说:“更何况这些药不知道放了什么,也许你不知道的东西,先弃了,到时让人从别处直接进药材来。”

    走出了门,月月道:“可是……我师兄,他不知道,万一他回来找不着我,可怎么办?”

    严御青揭开马绳,将月月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后,在她耳边道:“刚才那个黑衣人看见了?”

    月月点头,严御青调转马头,“她叫琳琅,会替你把师兄送回去。驾!”

    路上,严御青纵马疾驰,二人隔着衣服贴在一起,叫月月想起了以前,那件事还没发生的时候。

    “严御青。”她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发干,“你为什么……来了?”

    “当然是不放心你。”严御青瞥了眼怀里小脸被风吹得发白的月月,突然勒马停住,将月月抱下来,自己上去,又拽月月上去,将月月的手放到腰间,“抓紧了。”策马前行。

    月月拽着严御青的腰间衣服,道:“我不是说过,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你干嘛救我。”

    “你是我女人,我不救你谁救你。”

    “胡扯!王八蛋!”月月狠狠锤了严御青一拳,就像打在铁上,她手倒是打疼了,严御青一件事儿没有。

    “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来找我帮忙买药。”

    “我给了钱的!”

    “谁稀罕你的钱。”就在月月要炸毛的一瞬间,一个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宽厚像是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找我帮你。”

    “你……没参加会议,将军会不会生气?”

    “也许吧,不过他最多打我二十大板,怎么,担心我啊?”严御青的笑声自前面传来,却突然听到身后的人说:“是,我很担心你会不会被罚。”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刚要安慰几句,她又道:“只是因为你又救了我一次。”她这样说着,头却靠在了严御青坚实的后背上,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和他的关系似乎不允许她这样。

    他对她的好,她全明白,可是一旦沉沦,就意味着忘记过往的伤害,好像背叛了曾经的自己,抛弃了自己为人的尊严,但是……想到他奋不顾身扑上来的一瞬间,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请原谅我一瞬间情不自禁,就这么一会儿。

    严御青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其实,即使没有金丝软甲,我也会挡在你前面。”

    月月心里柔软地一塌糊涂,嘴上却说:“我不信,除非下次你不穿挡一次。”

    ……

    “你踹那个假的我的时候,不怕踹错了吗?”

    “林月月,你就是被烧成灰,我也认不错你。”

    “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