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戚澄觉少，深夜回家折腾一番入睡，清晨五点就睁开了眼睛。如果是他一个人在家，多半爬起来捣鼓从仿生人回收厂淘回来的测试零部件了。可是祝燃嗜睡，睡得香，香得像只冬眠的大熊。戚澄爱看他睡觉，钻进他的怀里舒服地窝着，闻他潮热、带点肥皂香气的体味。

    中心城的模拟日光按照旧星夏天的规律，五点多开始就逐渐亮起。淡黄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渗入室内，趁戚澄一个不注意落在祝燃的右眼上，后者皱皱眉眼，缓缓醒来。

    “唔……澄澄……你醒了吗?……”　　祝燃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眯着朦胧睡眼，摸索找到怀里的男朋友的嘴唇，然后给他一个吻，一个很长很长的吻。戚澄这时候就装才醒，任他亲，也不提醒他时间，就想看他怕自己迟到被批的着急样子。

    至于真的会不会被批，戚澄本人并不是很在乎。

    智能管家开始煞风景了，柔和的男声念到：“现在是旧星时上午八点半，C号飞行线路拥堵，建议乘坐地下或地面交通工具，预计到达EVE的时间：九点一十。中心城扶风区气温二十八摄氏度……”

    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祝燃嗖地一下从床上窜起，上衣也顾不得穿。餐馆就算不去，员工们也会按部就班地开工，他决定先一步去厨房亲手给小男朋友做个早饭。回头看戚澄还坐在被窝里一副发呆的样子，他又一个俯冲，把戚澄捞进怀里，放到浴室门口，“小家伙，你可是一点都不着急呀！小心实习工资都给扣没！”

    戚澄一个人在狭小的浴室里刮胡子。镜子里的人动作麻利，但眼神黑沉，就像个制作水平全放在外貌和实用性上的二流仿生人。想到仿生人，戚澄眼睛一亮，但随着而来的关于公司上司和同事的回忆又让他心生烦闷。

    隔着一面墙壁的祝燃好似会读心，这个敦厚温柔的男人问：“和公司里的人混了个脸熟了没？”

    并没有。被设计部的二把手派去做体力活了，同事擦肩而过也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我脸盲……不过还行吧，至少我屁熟了几个人……”戚澄憋笑，“被派去和维修部的人交涉，维修部那几个人都是肌肉壮汉，屁股一个比一个翘，最翘的那个叫史密斯。”

    锅铲碰撞的声音闷脆，厨房里的男人不高兴了，唠叨：“上班就好好上班，为什么盯人家屁股。”按耐不住发酸的语气，补充说：“何况屁股不是越翘越好的！”

    “是是是，最好看的屁股长在我男朋友身上。”擦干净脸的戚澄走进厨房，突然袭击，在祝燃屁股上拍了一个清晰的湿手印。祝燃也不生气，听了这话忍不住翘嘴角。

    “EVE上个月推出的家政型仿生人HS066销量很不错，就算不想一直待在EVE也可以先学习学习。”祝燃转头，把早餐递给戚澄，这才去浴室里洗漱。他自己是个踏实、追求平稳的男人，因此哪怕不忍心束缚自己天性自由的小男友，也会情不自禁地为对方的未来考虑，“坚持多干一段时间，有了EVE工作的资历，哪怕以后单干或者加入小公司作坊，小众私人设计也能接得更多、收费更高。”

    戚澄连连点头，筷子夹起盘子里的太阳蛋咬掉一半。

    该怎么告诉他，自己其实很讨厌现在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