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望川一开始就看邹楚不顺眼，但他和严子瑜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单纯地讨厌他。他总觉得邹楚温文尔雅的外表是一种伪装，每当邹楚露出那种温柔的笑容的时候，沈望川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想狠狠地捏住他的脸，撕破他的面具，让他的笑容变得扭曲。

    今天沈望川要连续上两节数学课，不出意料，课间时间邹楚又被女生们团团围住。沈望川靠窗坐着，一手支着下巴看向讲台，整个人感觉无聊又疲惫。

    女生们清脆尖锐的声音混杂着温柔略带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沈望川注意到有几个女生时不时地在偷看自己。

    数学课后是体育课，沈望川没去集合，他径直走到邹楚的办公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邹楚一看是沈望川，奇怪地问：“沈望川？你们班不是体育课吗，你没去上课？”

    “邹老师……我……想麻烦您帮我一个忙。”

    邹楚第一次看见沈望川这么犹豫地说话，暗自惊讶，宽慰他说：“没事，你直说，老师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一定尽力而为。”

    “我想参加市里面的奥数比赛，听说您以前专门做过关于奥数的课题，您能不能辅导辅导我？就当开了个课外辅导课，我会付报酬的。”

    邹楚想了想，说：“报酬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我。”

    沈望川自从得了邹楚那句话，隔三差五就跑去问题目。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平时冷若冰霜的沈望川像是换了副德行，大狗似的乖乖地站在讲台边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在邹楚坐着的椅子靠背上，安安静静地听邹楚给他讲题。

    底下的同学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全都愣住了，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但他表现得大方又坦率，时间一长，大家很快就习惯了，尤其是得知沈望川要代表学校参加市级奥数比赛的之后，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还特意去沈望川面前给他加油。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沈望川对女同学的鼓励回报了一个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

    女生们虽然被抢走了“课间活动”，但她们对于帅哥总是宽宏大量的，沈望川这样的相貌更容易受到她们单方面的原谅。

    沈望川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地写过数学题了，他买了许多套奥数题，给它们按难度等级分好类，并决定好今天去问哪几道题，既不会让邹楚察觉出自己真实的水平，又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他最近沉迷于学习，鸽了好几次游戏比赛，严子瑜都快以为他中邪了。

    办公室在第二层最靠里的位置，正门对着操场，办公楼背部靠近小树林，推开窗户满眼都是绿色。每天下午，整栋楼都被树荫遮挡起来，外面烈日炎炎，室内却十分凉爽。

    沈望川搂着一沓试卷推开了办公室门，邹楚听见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对于沈望川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邹楚体寒怕冷，披了一件外套，沈望川站在他的身后张开手臂，半围着他。他讲了一会儿题目，感觉热了起来，沈望川离他越来越近，原来是被他的体温烘的。

    沈望川看见邹楚扯了扯衣领，体贴地问：“老师，您热吗，把外套脱了吧？”

    沈望川话说得体贴，却没打算让开，他看见邹楚的耳根变成了粉红色，仿佛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他用手指了指题目，继续问他问题，要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数学题上，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在那片粉红处，眼看着它要蔓延开。

    邹楚终于受不了这闷热，他回过头问：“热不热？老师把空调开一开吧。”

    沈望川仿佛沉迷于数学题中，被邹楚提醒了才反应过来，终于识相地让开。看着邹楚站起来拿遥控器打开空调，顺便把外套脱了。

    他今天没有穿白衬衫，外套里面是一件雪白的T恤。等重新坐回座位上，他让沈望川别站着，拿把椅子坐在旁边。

    沈望川照做了，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尽管仍旧靠得很近，总算不再是快要把邹楚整个人圈在怀里的姿势。

    邹楚很少把胳膊露出来，这时两人的胳膊都放在桌面上。沈望川这才发现他的胳膊比自己的细了一圈，手指也是细长且匀称的，时不时指一指试卷内容，右手不停地写着解题步骤。

    来来回回，白得晃眼。

    邹楚在讲课的时候即便不笑，也总是温和的，不会让学生感到紧张，难怪大家都喜欢听他讲题。

    邹楚是个好老师吗？沈望川反复想了又想，似乎找不出否认的理由，但他可不是一个好学生。

    沈望川已经不满足于玩这种纯情的小把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