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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衍回到寝室之后给店长发了消息就带着书去了教室。老马帮他占了座，他远远就看见对方一头金毛，显眼的很。晚上的课是选修，彦衍也就混个出勤，期末能飘过就行。大三了，周围的人早的找实习的找实习，有意考研的也都在准备了。彦衍这个专业当初还是脑子一热跟着喜欢的女生偷偷报的，结果到最后吃力不讨好，女生没追到不说，自己学的也痛苦。 “那你考研打算考什么？换文科吗？”老马撑着脸把视线从黑板上挪到彦衍身边。 “嗯……应该不会吧。”彦衍装模作样往本子上记了两笔，“隔壁市N大的植物学挺好的，我想试试看那个。” “彦衍，我有的时候真怕你大学毕业会饿死。”老马掏出手机，“你是要走科研道路当教授呢还是想自己创业啊。” “我们现在学的这不也出来得饿死。”彦衍探头过去看老马的屏幕，“既然都要饿死还不如学点自己喜欢的。” “那跟你的老头情趣不一样。” “废话，我又不是真的老头，脑子还没萎缩呢啊老马。” 老马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不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讲话这么好玩儿。” “我跟你搬到一个宿舍才半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彦衍摸出自己的手机，店长给他回消息了。 “啊？什么素材？”看上去他还在状况外。 “碰到个人想拍我们店，你今天不在我让他明天再来直接跟你商量了。” “哦，那没事，反正我明天在，就当给我们店做宣传了。” “行。” “说起来今天郁金香怎么样？” 彦衍用牙咬了咬笔盖。 “挺好的，状态都挺好。我处理好都放进保鲜柜了。” “行，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喝茶！” “客气嘞店长！有需要再叫我！” 彦衍心情大好，把手机扔包里，又往本子上划了两笔。隔壁老马已经开始神游，不知道旁边白墙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他的。彦衍划拉着圆珠笔，又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新好友的头像。他点开那张照片，过了半晌开始打字。 “我跟我们店长说过了，他好像挺开心的。” “嗯，谢谢。” “不客气。唉，你有作品集吗，我有点儿好奇。” 刚发出去就有点后悔，不过对方也没让他尴尬太久。 “有啊，我有个放照片的博客。” 过了不久对面发来一条链接。彦衍点开，看到他还是个加V作者。 “黎长居……” 彦衍悄悄百度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百度出了点东西，看上去是个有点名气的旅拍摄影师。他随便翻了两下，老黎的作品大多是风景照。人像也有，但是就没景物来的惊艳。这样的情节挺像的，平淡生活中突然就认识了名人，有点神奇。 前面老师开始总结这节课的知识点，彦衍又把手机扔进包里，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老马还在神游，彦衍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快下课了。 “好看吗？” 老黎给他发消息，看上去还挺期待反馈。 “嗯，挺不错的。”彦衍一边走一边回，“很惊艳，两张夜景的长曝光很好看。” “在给谁发消息呢，心情这么好。”老马凑过来，脸上写满了就是有八卦。彦衍没理他，随口说了句是店里的客人。回到寝室之后老马约了姑娘，没停多久就又出了门。彦衍一个人留在寝室里，确认了一下明天的课表。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啊？” “还是下午吧，上午想去海边逛逛看。” 老黎回消息很快，感觉24小时手里都拿着手机。 “行，我明天应该有时间，带你去逛逛吧？” 彦衍其实挺心虚，他明天上午本来是有课的，但实在是抵不过对老黎的好奇心，想着能交上个朋友也是好的。明天上午的课也是水课，回头商量下让老马帮他点个到，再请他喝杯奶茶好了。彦衍原本不是这样自来熟的人，用流行的讲法来说应该算有点社恐。这可能也是到现在没谈成恋爱的原因之一。老马一直让他扩大一点交友圈，他对此做的最大努力就是跑去找兼职，然后认识了李胧月，然后被告知对方早就有了心仪对象。成，这一步已经把他积攒到现在的勇气用完了，他只好再重新开始攒，等待着做出新改变的一天。 现在这个机会好像在眼前。 当然不是说处对象的机会，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好的。彦衍没有自己主动做过些什么，好像一切都是很顺其自然，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佛。他跟老马原先一个班，可真正熟起来也是因为半年前换宿舍。既来之则安之和船到桥头自然直是彦衍的人生信条。他想，自己会翘课跑去给刚认识的人当导游算是很大的一步了，希望老黎也不要不识抬举，不然他就重新缩回自己舒适圈里。 “好啊，我正想找个本地人带我逛逛。网上写的攻略都乱七八糟的，没法参考。” “哈哈。”彦衍笑了笑，“你住在哪边？我们找个地方碰头？” 老黎不知道是去查地图了还是什么，过了半晌才回消息。他发了个定位给彦衍，就在火车站附近。 “那我们火车站碰头吧，那一片有很多老街。然后顺着海岸线走就能到店里。” “行。” “那明天见。” “明天见。” 那天晚上彦衍难得做了梦。梦到小时候第一次去海边的时候，海浪裹挟着风卷上沙滩，浪花拍上脚背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海边的咸腥气扑面而来，沙子里的贝壳也有些硌脚。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明明梦里没过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老马不在，彦衍看了眼手机，发现对方发来说今晚不回去了的消息。九个小时前。 嗨，跟姑娘共度春宵去了吧。 彦衍起床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全是梦境里咸腥的海风。他收拾完出门的时候差不多八点半，买个早点再坐公交去火车站，时间上来说应该刚刚好。早餐吃了学校门口的煎饼果子，饼里加了一根油条，吃了一半就觉得腻得慌。 火车站离学校不是很远，早高峰过去了，车上没什么人。彦衍找了个后排的位子坐下，给老马发消息。 “上午的课能不能帮我点个到？” 老马估摸着也应该起了，半分钟之后回了一句哦。彦衍脑内浮现出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有两站就到终点火车站了。彦衍往前挪了两个位子，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老马的消息。 “我要大杯的香芋奶茶。” “odk” 老马再怎么喝奶茶也不会发胖，可能是经常约人打球的关系，一身腱子肉。彦衍肚子软软的，不敢那么放肆。他在备忘录里记了一笔，随后给老黎发了消息。 “我快到火车站了，那边的肯德基门口碰头行吗？” 公交车缓缓停下，他刷卡下了车，抬眼就看到老黎站在肯德基门口。 “呀，早上好～” 老黎背着相机包，冲彦衍挥了挥手。他把头发绑了起来，看上去清爽不少。 “早啊。” 彦衍也伸手打了个招呼。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打亮老黎的侧脸，让他下颚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走吧，彦导，半日游交给你了。”老黎抬起相机，征求意见似的对上彦衍的眼神。彦衍一愣，咔嚓一声，才意识到老黎是在征求什么意见。 “行吧，记得打包发我一份。” “OK～” 嗨，不拍白不拍嘛。 火车站周边有很多老街，也算是个小景点。巷子弯弯曲曲，阳光顺着青瓦的缝隙渗透下来，落在地上斑斑点点。工作日的上午人不是很多，路口聚集了几个住在巷子里的老头老太靠在竹凳子上晒太阳。 “本来要拆的。”彦衍开口，“后来又觉得是所谓的地方特色，就留下来了。你知道的，上面做决定都是脑子一热的。” “我懂。” “是吧。”他耸耸肩，“不过我小时候这边还没成为景点的时候还挺喜欢来的。这边走到底有几家靠河的茶室还不错，我和店长有的时候会来。” “没想到，你喜欢品茶？”老黎看向彦衍。 “不算特别喜欢吧，我喜欢茶室的环境。家里以前是开茶馆的，不过没过几年就关门了。” 彦衍在一家店门前停下了脚步，买了两块钱的麦芽糖，一边搅一边走。麦芽糖被搅进了空气，泛起奶金色。老黎指了指他手上的糖，镜头对准就是咔嚓一声。 “这边河里有游船，不过我觉着你应该不是很感兴趣？”彦衍把糖塞进嘴里。味道不怎么样，毕竟麦芽糖就只是搅着好玩。他把小木棍舔干净丢进垃圾桶里，示意老黎右转。 “这边顺着往下走可以走到海边，不过可能没什么人。” “嗯。”老黎点头，“没人更好，我也不想拍人满为患的沙滩。” “哈哈。得亏我们这里沙滩的沙粗，要是沙子又白又细估计就算是现在也都是人。” 他们这样一边走，老黎时不时停下来拍两张。彦衍把鞋脱了踩在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又被涌上来的浪花卷走。 “唉，我问问你。”彦衍看向老黎，“你们当摄影师的一般干点什么啊？” “拍照啊。”老黎说的直白，眼里带了一丝“不然呢”的嫌弃。 “不是，你说具体点。” “啊，就有跟杂志专栏之类的合作提供配图，然后私人也会有约拍的。”他把镜头盖盖上，“以前也接过结婚照旅拍之类的，太累了这阵子不接了。” “诶——很耗脑子吧。” “诶？”老黎看上去有点意外，“为什么会觉得耗脑子？” “因为你想啊，得要思考什么构图之类的吧？要拍出别人想要的感觉，可你又不是别人。”彦衍尽力想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就，你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每天要想怎么让人满意也很辛苦吧？”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其他人听到旅拍第一反应是，啊，能跟着一起去旅游好爽。” “那个排在第二位。” 老黎嘿嘿一笑，说其实是挺爽的。 沿着海岸线走了一阵，又随便找了地方吃午饭，他们就坐公交回到店里。店长正在往外搬昨天到货的郁金香，按照颜色分在了不同的花瓶里，一朵一朵娇艳欲滴的，让人看了心情也开朗起来。彦衍跟店长打了招呼，老黎就把名片递了上去。 “可以啊。”店长扫了一眼就把名片放进口袋里，“不要拍到脸都OK，拍完了买两支花回去就好。” “成，谢谢您。” 彦衍去换了围裙和胶鞋，帮店长在小黑板上画郁金香。老黎看他蹲在外面摆弄着，愣了半晌，冲着那个背影按下了快门。 他看向那些郁金香，觉得这次应该能在截稿日之前交上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