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甜章
两人胡天胡地的折腾到午夜，张海丰泄了三次身，最终是因为俩人忙活大半宿都肚子饿了，才停下欢爱。 “怎么不住东交民巷？住这儿来了。” “这不挺好的，静，交通也方便。”默了片刻，程英温和地说。 张海丰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以程英的身价还不想住哪儿住哪儿，可眼下…… 他的腮帮子鼓了鼓，良久叹出一口浊气。 他有任务在身，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短暂的通讯恢复便各种打听，收到她进京的消息，他的心早就飞了回来，奈何任务繁重，他走不脱。 每天翘首以盼的等着回营，他好申请假期回来，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生怕她再走了。 可现在见了，觉得她还不如早走了好。 “饿了吧？” “还冷吗？”牵着她的手，怎么也看不够。 “我带你去吃羊肉锅子。” 两人穿衣，驱车来到东四，他将程英领进一条胡同，走了一会，就看到一家小店，门口亮着灯，老两口原本打算打烊， “是小丰吗？” “叔叔阿姨。”两口子看上去五十出头，头发灰白，笑起来很是和善。 “这位是？” “我对象。”张海丰很是骄傲。 “快里边做，外面冷。哎呀，真漂亮唉，小丰眼光好，登对。”阿姨笑着看着程英一个劲儿端详。 “哎呀，快别说了，烧炭，端锅子。” “得嘞。” 店铺不大，几张桌椅，大叔跟门口烧炭，阿姨忙着煮锅底，羊肉是手切的。 清汤，糖蒜，麻酱。 “小丰啊，前儿大军来过了，你们这前后脚的，是约好了吗？”阿姨忙着上菜，一边说。 “我这刚回来呢，还没见着他。” “呦，这刚一回来就先跑去见对象了呀，啊，哈哈。”看张海丰忙前忙后给程英涮碗筷，慈祥的就跟看自己儿子一般。 “别贫了，给人姑娘倒水。”大叔话不多，但看阿姨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 两人就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吃了一顿羊肉果腹，肉是地道的巴尔虎，香而不腻，见程英吃饱了，就将她碗里剩下的拿过来自己吃了，两人开车也没喝酒，都吃了糖蒜，靠喝茶去腥膻。 临走，张海丰扫码付账，阿姨还拉住小丰谆谆叮嘱， “小丰啊，出任务要小心，啊，得空常来看看我们，带着姑娘一块啊。呀，下雪了，这黑灯瞎火的，小心脚底打滑，老李，送送，快！” “不用麻烦了，叔叔阿姨请早歇了吧，我们走了，回头再过来，回吧，外边冷。” 两人手牵手，出了店， “冷不冷？” 他将程英的围巾裹紧，又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程英摇摇头。 “怎么不说话啊？” “吃蒜了。”程英心里暖暖的。 “嘿，讲究人嘿，我让你讲究，”吻上她的嘴，香一口，舌头交换，隔阂外套也要捏她的乳尖，引得她娇喘才松了嘴， “我让你讲究，还讲究不？”张海丰痞痞的看着她，坏心眼儿的对着程英哈气。 “你……” “怎么着，你不会哈回来啊，啊，哈哈哈哈”大半夜的男人的笑声太过爽朗，两人跟大雪里对着哈气，乐不思疲。 张海丰怕程英冻着头，将自己的围巾扯下来给她裹好，这下好了嘿，绿红配黑袄， “啧，我女朋友盘儿靓条顺，红配绿也不嫌土，别打别打，夸你呢嘿，你就是我的大飒蜜。” “甭瞪眼，好话，夸你呢。”他喜欢她喜欢的紧，就爱跟她腻乎。 “背我。”昏暗的灯光下，雪花飘着，她笑脸盈盈。 “怎么茬，”他笑得很得意，“吃这么多羊肉，腿还软啊。”贱歪歪的很是色情，最后半句是凑她耳边说的。 “张海丰！” “到！保证完成任务！上来吧您呢。”蹲好，让程英上来，纵然她个儿高，张海丰背着也不觉得沉，架着两条穿了长靴的大长腿，让她扶好自己的肩膀，大阔步的往外走。 “程英，你可想好了，我只背我媳妇。” “你是猪八戒吗？” “嘿，小妖精，被你带沟里去了，啧，回去好好办你，办实落了。别打，再打，我敢跟这儿办了你，你信不信？” “好好走，别贫。” “我林三在四九城，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让人看我跟大街上背人，这多栽面啊，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必须得有个说法，你说是吧，程英。” “解放军官兵搭救女群众？” “啧，你这脑子转太快了，女群众，这不错，应该是女同志。”他将她往上掂了掂。 “那这位女同志为何要让解放军背啊？” “女同志累了，不想走路。” “这是哪儿来的大小姐嘿，累了还让解放军背，这大冬天的，解放军给你送温暖呢？” 程英看着他裸露的后脖颈子，忍不住嘬了一口， “怎么茬？还性骚扰的，我有对象了昂，注意点。” “哦？你对象干什么的呀，有我漂亮吗？” “那可，我告儿你，我对象，四九城，漂亮，这个，活好，这个。” “张海丰你……”满嘴炉渣灰 “哈哈哈哈，不闹了不闹了，心情好点了吗？” “嗯。”程英看着他军帽下红红的耳尖，忍不住用手给他捂一捂，将脸埋在他的后颈，摩挲他的常服领子，他身上有自己的味道。 “李叔李姨他们的儿子，是我战友，我受伤那回，他替我挡的炮弹，人当场没了。” “中年丧子，失独，国家给抚恤，有政策，我们几个也时不时帮衬。” “可是人没了，就真的什么念想都没了，人不能钻牛角尖，程英啊，我不想你那么难，可你有你的想法，我不逼你，我就想和你好，一辈子只跟你一人好。” “程英，你再给我些时间，等我站得足够高，足够稳，你有我护着。什么时候让人提起来，我林三儿顶天立地一汉子，不靠爷爷，不靠老子，靠的是自己，我护着你，真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稍微等等我。谁敢给你甩脸子阴阳怪气，我拔他撞，削丫的，我让他四九城混不下去，话我给你撩这儿，说到做到。” 雪簌簌的下，不长的一段路，感觉走了很远，偶尔听到汽车的声音，余下的全是他踏实的脚步踩在雪地上，真恨不能这条路就这样一辈子走不完，赖在他的背上，一直走下去。 “林丰丰，” “嗯？” “张海丰，” “干嘛，” “我爱你。”她将脸埋在他的后脖颈，满脸的泪浸湿他的将校呢，像羽毛一般轻盈的话，和雪花一起飘落在他的心上。 “没听清，再说一遍。”她看不见的时候，他耳朵红了，喉结耸动，声音微微发颤。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声音囫囵。 “嘿嘿，听清了，就想再听你说一遍。” “我也爱你，这辈子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