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阿程，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你把吴佑驰现阶段需要了解的资料留给他，给予他充足的考虑筹备时间，带着阿程出门结账，留下他一个人好好享受这顿火锅盛宴。你实在无法忍受身上散发的火锅味，临走时找服务员要了一瓶除味剂，才勉强遮盖住浑身浓重的味道。 今天，你跟阿程要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线。 你掏出为他提前准备好的新手机和你的钱包递给他。 “早就该给你了。方便联系。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还有你旧识的资料和联系方式，要不要去见他，你自己决定。” 旧识是谁？你们两个再清楚不过。此人对你们的案子进展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要不要见想不想见，你把选择抛给阿程。 而你，有更重要的场合要出席。 你最近的动作不小，不仅引起韩殊的注意，你的父亲也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这不，没过几天你就接到让你回家吃饭的通知。没错，就是通知，用着不容你拒绝的口吻。 你知道这顿鸿门宴早晚都要走一遭，不如趁着今日出门一并解决。同时留给阿程一些私人的空间，去做他想做的事。他想要的可不是一具人形木偶。 你把车留给阿程，自己叫车，报出你再熟悉不过的地址。 下午的时间段，只有佣人在忙碌。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掉一身火锅的油腻。你的房间从格局到布置与四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多年来一直有人打扫，没有变成你想象中的仓库。不知道是哪个佣人细心地在衣柜里放置着合你身的衣物，让你在初到家的那几天，不至于没有衣服穿。 你的书架上放着很多白家四个孩子的照片，记录着你们成长的片段。四年前你房间没有这些东西，你在家住的那几天也没有兴致去关注房间的变化。许是为彰显你们的家庭有多么和睦，你的父亲才会让人放一堆照片在房间制造温馨的假象。你把你单人的照片从相框中取出来，尝试着回忆这张你笑得天真无邪的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你随意翻弄着照片，背面居然写有一行数字——1998.11.21，是被你遗忘数年的生日。多亏照片的提醒，让你记起明天就是那个令你嫌恶的日子。而你的父亲，选择在前一天叫你回家，为的是敲打你。你顿时心生厌烦，把照片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从前的你没有察觉到在这个家里，度过的时间有多么缓慢。当你洗完澡，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才感觉整个世界被按下了0.5×的按键，只有你显得格不相入。现在想来，你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无所事事。自从遇到阿程，不论一时兴趣决定帮他，还是同他上床做爱，亦或者和他坐在一起吃饭，你总有很多事可以做。不像现在，你只能一个人等待着专门为你准备的“盛宴” 母亲外住，二哥从军，三姐出嫁，这场家宴，说到底只有父兄和你三个人。 你躺在床上一觉睡到晚上，管家体贴地轻声敲门叫醒你，他推门进来，告诉你的父亲和兄长已经在餐厅等着你入席。 作为主角，你的姗姗来迟惹来父亲的不悦。 “在家里懒懒散散吃饭还迟到，成何体统！” 你穿着悠闲的衬衫脚上趿着拖鞋，与你西装革履的父兄相比，确实不成样子。 “把我着急叫回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吧？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中午那顿油腻的火锅严重影响你的胃口，睡到晚上着实有些饥饿，入座后你便拿起筷子，叫佣人给你盛一碗米饭。 你父亲眉头紧皱永远也化不开，他位居高座厉声训斥你。 “你是什么态度？从你回国到现在，一直阴阳怪气的，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没有人逼你回来，既然你自己选择回来，就别在我面前甩脸色。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四少爷，别给我招惹是非。” 你紧紧地咬着后牙槽，控制自己的情绪。看来你想先填饱肚子的计划泡汤了。你可以嬉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刁难和诋毁，唯独这个与你有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每一句话都能踩在你的痛点上。 “我为什么回来，父亲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想见到我，大可放任我在国外自生自灭。想我回来在你的掌控下，又想我乖巧听话。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摆在明面的东西，一旦被戳破又是另一种意思。你是白家最叛逆不羁的孩子，对你的父亲来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而你，必须接受他所有的赠与和安排。 “混账东西！我不过是帮你认清事实，除了家人，没人会对你真情待你。金钱、美色、权利，世上的诱惑太多，外人可以为了各种东西舍弃你，只有与你血脉至亲的我们，才是你最终的归属。” “是啊，多亏父亲你，让我厌恶、拒绝所有的人，让我宁愿放弃一切，也想割舍掉你口中的血脉。” 你父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双目通红，呼吸急促，是气急之兆。上一次你惹怒他的后果是断掉一条腿，这一次，你可不会给他任何伤害你的机会。这条命，你喜不喜欢，也轮不到他人置喙，即使是你的父亲也不行。 “父亲！伯父他们都知道景铭今天回来。不要弄得太难看。”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大哥白景钦忽然出声提醒。整个白家不是只有你的父亲一手遮天，身边的旁支董事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时刻准备着代替他成为家族的掌控者。高处不胜寒，越是位高者，越担心出丁点差错，所有不受控制的因素必须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比如你。 你的大哥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蹲下为他顺气。你的父亲捂着胸口平复自己的心跳。 “景铭，父亲这几年心脏不好，你不要气他。” 心脏不好，你自然知道，你还知道他为什么会心脏不好。有些事做出来，就得还，没什么不公平可言。 “父亲既然心脏不好，还是少操劳多休息吧。多注意点身边的人，可比关心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有用的多。” “闭嘴，你这个孽子！” 你好言相劝，在你父亲看来则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宁愿相信跟他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小情人为了跟着他在一起安分守己不求地位，也不愿承认自己识人不明当局者迷，看不出身边的小白兔其实是披着软糯外皮的蛇蝎美人。 你看，你比他更了解他，而他，还妄图控制一无所知的儿子。 这顿饭是没机会继续吃下去，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的父亲在你转身时咬着牙警告你。 “白景铭，我劝告你，别去招惹韩家的人。” 哦，你把这句最关键的话给落下了。他找你回来，不就是要告诫你不要招惹韩殊？可惜，棋局开盘，落子无悔，你已经没有退路，亦没有准备半途而废。 “我没有招惹韩家。我只是，站在了正义的那一边。” 不曾想，还会从你的口中说出这样话。哪怕放在几个月前，你都不相信。而现在，你不仅说了，还这么做了。 你叫来一辆车，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太阳已经完全躲进夜幕里，你站在寒风夜色中，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烟头上的火星被你一个个捻灭在垃圾桶里，才跺跺有些麻木的双腿上楼。 你打开门，阿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听到开门的声响走出来，来到你的面前迎接你。 “阿程，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你听到自己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