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脏了

    “在下想和教主谈个条件。”宁雪落的五官在昏暗石室里不减温柔，清亮的眸子反射微光，希冀地看着封泉。

    “为什么不杀我？”封泉顾不上查看下体的伤口，紧紧盯着宁雪落，右手微抬，积聚内力。

    “对教主，我总怀有缥缈的希望，说服自己能说服你。”宁雪落呵一声，语带失落，“可满意？在下替你净化了全部内力。为了那团秽物，你宠幸了不知几百人。我把自己当成一支滤斗、一张筛子，现在滤斗脏了，筛子破了。天池派弟子助教主修为大涨，魔教离灭绝正道又近一步，真是一个好叛徒。”说着大笑起来。

    封泉的身体像绷紧的弦，耳鸣声在脑中轰隆作响，听到这段自白，还以为在做梦。

    他低估了宁雪落的双修潜力，贪图这人的天赋。现在发觉，宁雪落对太和糅经的熟悉令人心惊，他操控气穴游刃有余，仅仅一股灼热内力，就烧得自己神志迷离。

    封泉对宁雪落的忌惮冲到顶端，以至于畏惧。而这人竟然弃夫一样指责自己弄脏他。

    封泉厉声呵斥：“本座的炉鼎是本座的同修，不是嫖客与娼妓的关系！其次，浊血是内质的一种，与真气系出同源，不是什么秽物。你们正道门派一向刻意歪曲！”

    宁雪落呼吸急促，激动地高声质问：“你们在床上翻云覆雨，下了床又是好兄弟？那我是什么？你给兄弟穿的衣服？你想让他们穿几次？”

    他突然泪如雨下，狠狠捂住嘴。

    封泉僵硬在那，被宁雪落颤抖的呼吸声洗礼。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宁雪落，半晌眼珠一动，语气变得亲切：“本座其实挺宠信你——”见宁雪落的形容越发凄凉，只好道：“喜爱你。”

    宁雪落一瞬间停止呼吸：“真的？”他被这几个字击傻，脸上露出茫然。

    “你要谈什么条件？”封泉厌恶被威胁，但宁雪落失态至极，他暂时不想和疯子认真。

    “不要继续……”宁雪落脸上挂着泪珠，呆呆看进封泉的眼睛，目光逐渐严肃。

    不要继续散播吕山之毒，断绝大部分人习武的可能。

    “不要继续亲近别人了，只有我吧？”他轻声问。

    “这没问题。”封泉的目光闪烁一瞬，“本座答应，只宠幸你一人。”

    封泉话音未落，宁雪落就翘起嘴角。他立刻咬住嘴唇，痴痴摸上封泉的脸。封泉咬紧牙关，忍耐着让手滑到脖颈。

    “有很多事我希望你去做，又不信你会做。”宁雪落低声说。所以我只能信自己。

    陶樱错愕地接手了宁雪落。

    教主吩咐道：“两个时辰以内送他下山。”

    他的音调比平时高，坐姿霸气，一条腿大翘着，搭在另一条的膝盖上面，十指紧握扶手。

    封泉的面容棱角分明，今天前所未有地英俊，简直令陶樱都失神一瞬。陶樱仔细观察，原来是教主的唇色彻底褪去暗紫的缘故。脸上黑气全消，重现红润，终于是二十余岁的样子。

    宁雪落为教主净化了所有真气。教主为什么不留他？是否在归还功力的环节出了岔子，宁雪落妄图暗算教主？

    如果他留在焚檀教，教主每次采补之后，真气就能被二次净化。修为超越五大门派的掌门，只是时间问题。

    远离正殿以后，陶樱给宁雪落解下锁链。

    “最近见到宁少侠，少侠都狼狈不堪。这次教主吩咐，焚檀教上下再见到少侠，都不得为难。”

    宁雪落吐出口球，刚才舌头被压，唇角湿润，被口球上的木纹刺激出了涎液。

    “请替在下告诉教主，我不需要他照顾。”

    宁雪落被陶樱带着，跨过吕山山脚的断崖，刚下索道，就开始挣扎扭动，强行止住步伐。

    陶樱不能不遵行教令，硬是把人塞进马车，送到小京城的城门口。

    下了马车，宁雪落带着衣袍上的挣扎痕迹，大步奔入天池分堡。

    众师兄师姐齐齐素缟，看见他进来，都停止了谈话。

    宁雪落表情僵硬，看向王师兄。

    “我们以为你凶多吉少，那天我追到了吕山脚下，没敢继续……”王师兄赧然。

    “先祭拜吧。”师姐带宁雪落走进香烛簇新的灵堂。应师兄已经被找到，只剩一具尸体。

    宁雪落拜了三次，供上香火。他站起身，转头看向堂前伫立的王师兄：“我想检查一下应师兄。”

    宁雪落在王师兄的帮助下移开棺盖，“啊”地低呼。应掣双眼突出，脸部肌肉扭曲。

    宁雪落伸手解开应掣的衣带，又脱下裤子。下体惨不忍睹，阳物和腿根被灼烧成黑色。后穴似乎塞着什么，宁雪落戴上手套，片刻后取出一枚雕花的沉重银瓶。

    “你在焚檀教见过此物吗？”王师兄悄声问。

    宁雪落一怔，摇头。

    天池分堡的弟子们看法相同，是焚檀教所为。

    既然已经结案，宁雪落没有了留下的必要，王师兄却抬手，阻止他去马厩：“宁师弟，你从此以后便驻扎在天池分堡。你谈吐亲切，很适合接待闺中女子派来的丫鬟。她们替主子问价，对各种送信的细节纠缠不完，头疼得很。”

    “这是师父的意思？”

    “驻扎在分堡自然是听从掌门指令。”

    “好吧。”宁雪落面色如常，没有惊讶。

    一旁的师姐不满道：“咱们应当学学吕山派。任少侠也失去武功，却还能在吕山派指导新弟子习武，另外两个小弟子也是待遇照旧。”

    宁雪落摇头，开解道：“我派的历代掌门招收亲传弟子，不论家世经验，只要求在挑战中胜出。修为高低是我派收徒的核心，这是规矩。”

    “对了，“师姐啊了一声，”灵犀宫的白少侠寄来拜帖，说近日来找你叙旧。我尚未下笔回复，幸好你平安归来了。”

    白鹿之与宁雪落见面，直言他和赵狩失去联系，请宁雪落想个办法，打听清楚镖局发生的事。

    “白兄，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找到噬牙帮的帮主，他不会冤枉自己的弟子。”

    “我想到了，但被师父严令禁止。我来问你能否出面。”白鹿之露出恳求神色，“赵狩告诉过我，当年参加吕山派的选拔，你替他说过话。比武时他绝处逢生，占据上风，吕山派却收下另一人，他不服。你也是待选弟子，说愿意和他在再比一场。”

    宁雪落回忆着：“吕山派的师父说我心地善良，所以无需比武，直接被收入外门。但是规矩不能变，赵狩不能留。我踩踏着别人收获虚名，脸上火辣辣地疼。”

    ”听说后来你一间间客栈询问赵狩的落脚处，告诉他噬牙帮的副帮主就在附近城镇。赵狩一直觉得你是好人。”

    宁雪落自嘲一笑。

    “说起来，宁兄被魔教的人抓住，每次都能逃脱，也算本事。”

    “我在碧城不是被挟持走的，”宁雪落决定告诉他实情，“......我想利用药门门主的误解，假装爱上封泉，成为他的炉鼎之一，结果意外发现了封泉的罩门。我用了个手段，妨碍他采补，我也能赶回分堡。”

    “你，”白鹿之一惊，“你，你为什么要和他双修？你们师兄难道不是焚檀教的人所杀？”

    “我想按照太和糅经的方法，修炼到顶层，控制封泉的意识，让他不再想着散播吕山之毒。”

    白鹿之愕然：“若能如此，何不杀他？”

    “没有必须杀他的理由。应师兄的死因还需要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