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今天凌晨三点，D酒店。” “哎，你的婚礼是不是要在这个酒店办？”他用手肘捅了捅隔壁工位的人，那人抬头一笑，点了点头。 “你选的这家酒店很贵啊！” “贵不说还难定，最早的排期都到明年夏天了，不是托张局的福，今年这婚我也结不成啊。” “这么火爆？换家呗。” “丈母娘和我老婆指定的，非那里不可。” 说着他抽出一支烟，手指按了按额头，“操，饿了，你快点搞，完事咱俩去喝牛肉汤。” 两个人值了通宵的夜班，马上要交接班了，来了个报警的人。 “两位警官，请问还继续吗？”，她问。 抽着烟正要向外走的警察闻声回头，见到她的那张脸，他一愣，之前她进来，他抬了下头，只看到一点点的侧脸，她在离门最近的同事办公桌前停下，只听她压低声说了句，“我要报警。”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笔录继续进行，那个做笔录的警察脸色已明显不悦，他继续问，“一晚上多少钱？” “什么？” “酒店房间一晚上多少钱？” “不知道，我认为这个和案情无关。” 他抬头，嘴角露出一丝干巴巴的笑，语气却更冷硬，“小姐，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问你，你就说，哪那么多事，说吧，你们怎么约到酒店的？” 她选择忍了，尽管他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 “他打电话来，有急事需要见面。” 他笑了，“他打给你，你就去？” “是他联系我朋友，我朋友让我去的。” 她在“朋友”二字上略有犹豫，他敏锐的抓住不放，“你是从事哪行的？” 她还没回答，他又追问，“逗留到凌晨三点？” “不是，2点35分我收到电话，3点10分赶到。” 说着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推过来，亮起来的屏幕显示着通话记录及时间，旁边一张机打的出租车收费单据，上面显示03:10印证她的话。 “你有男朋友吗？” 她犹豫了几秒，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迎着他的眼神目光坦荡，他竟被她眼睛里的那点光慑住，下意识闪开。 “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他定了定神，面色有点恼怒，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怕他。 “认识。” “只是认识？” 她点头。 那人冷冷一笑，面带讥讽，“一个男人，三更半夜一个电话你就到？说吧，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 “是不是强奸啊，报假警可不是玩笑的！” “我要求换个女警察。” “小姐，撒谎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警告你，早点说实话。” “我是一名医护工作者，有人身体不舒服，我出诊合情合理，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她之前一直压低着声，此刻声音突然大起来，脸色却更加的苍白。 他扫了眼四周，低喝一声，“注意你的语气！” “强奸发生的具体时间。” “大约进房间10分钟后。” “强奸你的时候，你反抗了吗？” “反抗了。” “怎么反抗的？” “我打了他。” “没有大声呼救？” “即使呼救，外面应该也听不到。” “再问你一次，有没有大声呼救？” “没有。” 那人将身体放松了坐直，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皮上下打量她，“有受伤吗？” 她脸色微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仔细的观察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头发整齐挽在头顶，衣服整洁得体，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腕看不出伤痕，。 他啧了一声，小声说了句，“也不算是激烈反抗吧，是老熟人？后悔了？” “你说什么？”她的双手抓住桌角站了起来。 “坐下”，他呵斥一声，“酒店房间号？” “1107。” “什么地方发生的，说具体点，床、沙发还是地板。” “床。” “性器官插入了吗？” 她不回答，他看她，她瞪大的眼里是亮晶晶的不知是泪还是怒火，脸色已然是灰败的白。 他笑了笑，却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重复，“插进去了吗？问你呢，不说怎么知道强奸未遂还是已遂？” “已遂。” “几次？” …… “问你话呢，他强奸你几次。” “三次。” 他对着键盘敲打很久，又停下思考片刻。 “描述下细节。” “什么？” “怎么强奸的，怎么开始的，他是怎么按倒你，脱光衣服，什么姿势，他是从后背还是面对面。” 比起刚才，她已渐渐平静下来，只是面色几乎和白纸无疑。 “他现在应该还在酒店，你们是不是要把他抓起来？” “这是我们的事。” “他跑了呢？” “你当我们是白痴？” “回答我的问题，他是怎么强奸你的？” 她弯腰提起一个手袋，“我有带生物物证，我不是在诬告，我现在要求换一位女警给我做笔录。” 她眼睛看了眼他手边的铭牌，“徐强是吧，我记住你的警号了，刚才的交谈我全程有录音，不如我找你们上司问问，你的工作流程有没有没问题，我的要求是否合理。” “你”，他也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堪称怒发冲冠，而她毫不怯懦的怒目而视，几秒钟后他喘着粗气坐下来。 “请说下疑犯信息，姓名，年龄，越详细越好。” “陈阎，16岁，英城国际学校高二。” 他抬起头一脸惊愕的重复，“16？” “或许17岁，我不能十分肯定。” “小姐，我不是针对你，这是正常的办案流程。” 他说着摊开手，“你看，今天夜值的都是男人，白班的人已经上班了，按平时，我早该下班了，但我既然接手了，就不能半道把你甩给别人吧。” “抱歉，耽误你下班了。” 他没说话，低头在键盘上继续敲打。 她也没再说话，这样的态度转变，丝毫无他，仅仅是她说了录音，其实哪有录音，她坐在这里十几分钟已经精疲力竭。 “徐强，来一下。”有人敲了下窗。 在张昆的示意下关上门，徐强接过烟点着深吸了口，又缓缓的吐出来。 “怎么了？昆哥。” 张昆看了眼办公室，“还没结束？” “没，快了，长得真漂亮，嘿嘿，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妞，就是脾气太他妈太差了，你说现在这鸡气质怎么这么好，像大学生，挺清纯。” 张昆皱眉打断他，“张局马上来，你当我没说，回去当不知道，继续做笔录，做的认真规范点，别问太多案情无关的问题，尤其注意你的态度。” “怎么？张局认识她？”徐强拿烟的手一抖。 张昆拍了下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止住了，几米外，张局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而行，向办公室走来，即刻就到了眼前。 张昆忙将嘴里的烟取下，背在身后，后退一步贴着墙闪开通道，叫了声，“张局” 上司点了点头，越过他们时说了句，“下班吧。” 张局和那人进了办公室，穿过公共办公区，到了张局的小屋，下一秒，窗被百叶窗帘一下子遮住，最后一眼，张昆看见一向不露声色的上司眼里有丝微妙的紧张。